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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我来到询儿寝殿,见到了万念俱灰的天子。询儿眼中满是悔恨,哽咽道:&ot;祖姨母,要是奭儿问起他母亲去了何处,我该作何回话……&ot;

&ot;询儿,你应知晓平君被何人所害罢&ot;那些节哀的劝慰之辞多说无益,我曾亲历爱侣遭遇暗算,深知丧偶之痛无药可治,唯靠着一股仇恨苟延残喘而已。

询儿闻言霎时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吐出二字:&ot;霍氏……&ot;

我轻轻握住询儿双手,凛然道:&ot;你既知霍氏凶残,目下你要作何应对日日绝食,就此随平君一道去了么?你不想替奭儿一报母仇你不想为你生父立庙&ot;

&ot;祖姨母,我这下方知祖姨父遇难时你所受切肤之痛了……&ot;询儿泣不成声,断续道:&ot;祖姨母,我……朕……听你的……诛灭霍氏!&ot;

平君谥&ot;哀恭皇后&ot;,葬于杜陵。

三月后,询儿纳霍光幺女霍成君入宫,封为婕妤。奭儿由王原君带着一道于长乐宫上官太后处照料。

询儿对霍光依旧恭谨礼遇,朝堂大事皆由霍光决断。一年后,询儿立婕妤霍氏为皇后。霍成君母女益发骄奢狂妄,一改从前平君在时所倡节俭,紫宫各处极尽豪侈。霍成君自恃乃上官太后小姨,于长乐宫内从未如平君那般对云霓执过媳礼,还对奭儿口出恶言。

霍兮姜得空与我小聚时,深憾霍皇后及其母所作所为。兮姜道:&ot;皇后之母原是我母亲侍女,却未修得我母亲半分贤名。&ot;见我嘴角噙着冷笑,兮姜低声问道:&ot;阿凰,皇后进御年余肚子仍未有动静,可是陛下不愿……&ot;

&ot;陛下心思深沉,我如何得知呢?&ot;我朝兮姜眨眨眼,兮姜会心一笑。

日子如流而过,我除了寻机去鄯善与思儿团聚数日外,只安于京中史宅度日。询儿对霍皇后恩宠隆盛,霍皇后却未能有妊,霍家遍请名医诊治,却仍是无法遂愿。

霍光年老,时有晕眩,询儿却仍是委以重任。我问姬池可有探过霍光病情,姬池道此乃多年理政辛劳所积下旧疾,除非霍光自愿乞骸骨卸任,否则此疾积重难返。

在询儿谦恭礼让下,霍光仍旧带病理政。地节二年暮春,霍光于尚书台与将军府幕僚们理事时忽感不适,为免耽搁政务,霍光令众人续议,只金赏一人扶其离去。金赏于宫门处寻霍府管家冯子都未得,霍光便道不必费事,乘秺侯府车架亦可,金赏遂亲自驾车护送霍光回府。待车架行至霍府左近,金赏又问霍光可要自大门通报,让仆人取来小轿将霍光抬入府中。霍光摇手道不必如此声张,只让金赏将车架赶至侧门,再换小车自中堂入寝间休憩片刻即可。金赏乃霍府女婿,霍府对秺侯府车架是极熟的,因而金赏驾车未经通传便入到中堂外,旁人却不知车中人乃霍光。及至霍光下车步入中堂,对金赏言不必跟随,霍光独自到寝间歇下便可,金赏方躬身告退。

然而次日卯时,便有传言霍光病重不治,天子闻言惊骇不已,朝服才穿了半身便匆忙升车往霍府而去。

姬府密室内,我噙着恨意问姬池道:&ot;霍光可有见到他那夫人与冯子都yan&ot;

&ot;正是撞见此事,大将军方气急目眩,倒地病发的。&ot;

&ot;他还未曾见到霍禹霍云与他府中侍妾共寝便已病发&ot;我冷笑道:&ot;倒是便宜他了,尚未看清治内不严的下场……&ot;

地节二年春三月庚午,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薨。询儿下诏,曰:&ldo;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宿卫孝武皇帝三十余年,辅孝昭皇帝十有余年,遭大难,躬秉义,率三公、诸侯、九卿、大夫定万世策,以安宗庙。天下蒸庶,咸以康宁,功德茂盛,朕甚嘉之。复其后世,畴其爵邑,世世毋有所与。功如萧相国。&rdo;

一月后,我回了趟鲁地。史高陪着我寻了处高坡,登顶四望。史高打趣笑道:&ot;近年来每至入夏,齐鲁大地常有珍禽会聚,似在同贺百鸟之主。莫非是在等待小姑你&ot;

我想起思儿说过她觉得我们一家皆非世间之人,不禁远眺八方,只见连接天际的苍茫大地,在我眼中竟似虚幻之境般。我摩挲着颈间玉瓶,耳边仿佛传来杨瓴温润嗓音:&ot;阿凰,归来兮……&ot;我轻声呢喃着:&ot;瓴君,再等我两年……&ot;

我携史高父子自鲁地来归长安,史高不日便入侍紫宫,为天子侍中。询儿开始亲政,他每五日于尚书台躬亲听事,十分勤勉。他以国礼厚葬霍光,让霍光独子霍禹袭承博陆侯爵位,霍氏一门子孙亲戚遍布朝野枢要。然那显姬仍嫌恩宠未够,竟私下扩建霍光陵墓,其规制堪比皇家陵园,询儿对此事却只一笑置之。

次年四月,询儿立长子刘奭为皇太子,封太子外祖父许广汉为平恩侯,许广汉胞弟与侄子皆有进爵,同时大赦天下,并封赏各方。询儿在后宫提升了数位夫人的位分,无帝宠却一直照料奭儿的王原君亦升为婕妤。史丹应召入宫,以太子中庶子的身份陪伴奭儿。

地节四年春,因着当年陵儿急于寻母家亲人欲加封却遭当时辅政重臣一致阻挠,询儿等到如今方着人寻访他生母悼后王翁媭外家亲人,得其外祖母与二位舅父。询儿遂封外祖母为博平君,特赐二县为其汤沐邑;二位舅父皆封侯,并选二位舅父各一子入宫为太子伴读。

询儿将御史大夫魏相提为丞相,又擢升邴吉为御史大夫。霍光长女婿邓广汉、中女婿赵平的两宫卫尉之职,并禁卫军权被天子一道收回,渡辽将军范明友被迁为光祿勋,霍氏族亲中手掌军权者亦同时被撤,皆换上许氏与史氏族亲。原任右将军,进可屯兵边境,退可手握京师兵卫的霍禹,询儿将其擢升为大司马大将军,以彰其父功勋。然此乃明升暗降,因历朝大司马皆无军权之故,询儿夺回霍禹兵权。少顷,询儿命各方上书可直达天听,不必再经尚书台,将继任霍光生前领尚书事职位的霍云与霍山架空。

霍氏一族惶恐,霍成君亦因立太子一事深恨奭儿。四月,平君的母亲,平恩侯许广汉之妻许夫人,暴毙于太子刘奭宫内。询儿震惊,即令彻查因由。原是许夫人为奭儿汤羹试热后便中毒而亡,此汤羹为霍皇后所制。许夫人死前还道:&ot;我未能护住独女,这外孙,只得拼了我这老妪一命,亦伤害不得!&ot;询儿大怒,立时下令加强太子宫卫,并禁足皇后于椒房殿,殿内众人皆不得出。

&ot;许夫人平日糊涂些,不曾想其护犊之心亦令人唏嘘&ot;,我叹口气,对史高道:&ot;此次真是大幸,许夫人出事时,史丹亦随侍在侧,你可要叮嘱史丹,往后须多多勤勉尽责,勿再出错了。&ot;史高连声应下。

霍云受其舅与友人挑唆,欲行谋反之事。此举被察觉并查证后,询儿只拘捕了唆摆霍云的一干人等,并未追究霍云。霍氏诸人愈发张惶,此时惊惧交加的显夫人将当年毒害许皇后之事对霍氏诸人和盘托出,霍禹霍云与霍光众婿遂密谋欲胁迫敬夫人与上官太后废掉询儿,另立霍禹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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