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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她恋着那小伙子（第1页）

这地方的空气和景色也好，可是这里的有些人、有些事让高珊珊感到压抑。.Pinwenba.com

先是表哥王福水。然后是陈玉兰。自从那晚听了春荣的简略介绍，高珊珊开始关心和打听陈玉兰的事。年轻人好像都不愿意说她的事，但中年以上的人却不避讳，有几个婶子大娘好像还挺乐意借着对陈玉兰的指责，来显示一下自己的美德。

陈玉兰的事，说简单也复杂，说复杂也简单。她原是王黄庄的娘家，出嫁前是王黄庄数得着的姑娘，长得好，性子也好，且人勤手巧，家境虽不富裕，也还过得去，按说满有条件找个好婆家。问题是农村还有别的条件，偏偏要了她的短。玉兰家姐妹六人，没有兄弟。父亲当初急着要儿子，却连着生了她们六姐妹，年龄挨得很近。用我奶奶的话，上面的姐姐婆家找得晚了，下面的妹妹全都跟着吃亏，农村的姑娘，年龄大了就是缺陷。玉兰是老三，她大姐二十一上才嫁出去，不为别的，只为嫌她家没男丁。这在农村又是一个很大的缺陷。大姐吃这个亏，妹妹们越往下越吃亏。

在乡里念高中时，外村同学给玉兰介绍了一个那边的小伙子。按说这叫“介绍对象”，跟正儿八经的说媒不能相提并论，只因一大帮闺女等着往外嫁，玉兰她父亲知道后不但没责怪，还细细地问起了情况。这一问，完了。原来那小伙子是个孤儿，靠两个姨带大的，现在又在三十里外麻塘镇的一家药铺当学徒。自己家里没男丁，玉兰她父亲格外看重这个。恰好这时说媒的来了，提的正是小青。媒人明说明侃：小青左腿有点瘸，可碍不着走道，哪都能去，关键是家里人丁兴旺，兄弟姐妹七个，其中三个正当年的大小伙子。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两相比较，玉兰她父亲当即选中了有点瘸的小青，淘汰了光杆儿一个的孤儿。

玉兰心里恋着那小伙子，可耳边听到的全是“听爸爸的没错”。居家过日子，难免遇到大事小情，到时候有人帮忙呀。更关键的是那仨妹妹。三个妹妹不约而同全都保持沉默。如果她拒绝父亲的选择，父亲肯定也不会同意她嫁给那孤儿，那就意味着一场真正的、旷日持久的斗争。即便自己不在乎，三个妹妹怎么办？自己不出嫁，是不会有媒人上门给她们提亲的。只得狠狠心一咬牙：嫁了吧！

过门以后，她发现小青除了腿瘸，还不肯洗澡，浑身有股熏人的气味。回娘家时跟娘诉苦，娘就劝她：闻惯了就没味了。接着又不断发现小青的种种缺点：遇事分不清轻重啊，脑子一热想到什么是什么还蛮不讲理啊，爱流鼻涕啊，经常偷偷出去耍个小钱啊……母亲还是劝：是人都有缺点，一块儿过日子，时间长了，就有感情了，该劝的劝，该忍的忍，谁家不是这么过的？如果不是那个小伙子又去找了玉兰，还发誓非她不娶，真是说不定也就这样了。

关于小伙子又去找她，以及两个人又重新偷偷来往的情况和过程，人们的说法有很大出入，其中关于玉兰的态度，也是说法不一。至于人们的评价，虽然总的说来都不赞成，实际上也有很大差别。但在高珊珊看来，复杂到一定程度，事情也就反而变得简单了——夫妻关系到了这个份儿上，实在没有必要再维持下去了。

可是另外一种“简单”却占着上风，至少是被小青实行着：老婆偷人，哪有反而放她自由的道理？打！只要舍得往死里打，没有打不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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