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利,你变成人形给我看看。”男人说,随后又自己反驳了自己:“啊,你还太小了,没法变成人形呢”
“莱利,你吃掉我的大腿吧,听说怪物吃了人类的肉,就可以提前获得人形,我想看看你的人形是什么样的。”
莱利拒绝:“我不想吃掉你。”
“求你了,我的下半身已经没有知觉啦,不会痛的。我没有时间陪你长大,真的想看一看”
人类真是非常残忍的一种生物,他不希望自己孤独的死去,于是要莱利陪在身边,目睹他越来越虚弱;他想要看看莱利的人形,就要求对方吃他的肉。
“我不要!”莱利说。
男人就叹气:“我这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捡到你之后我就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在养,可巨龙跟人类毕竟不一样,你一点也不像真正的婴儿。”
“没有父亲会强迫孩子吃掉自己。”
“你说的对,可我真的想看一看你的样子,跟我一样的,人类的样子,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
最终莱利还是妥协了,以前,男人身上的诅咒还没有这么严重的时候,他会跟莱利讲外面的事情,男人总说外面的怪物,每个都想吃他,他猜自己的肉一定很香,才吸引那么多怪物前仆后继。
可是当莱利咬住男人的大腿,撕下肉咀嚼时,感受到的却只有酸涩。一点也不好吃,他想。
但是传说是真的,莱利吞下那块肉之后,没多久,就感觉身体热热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后,他就拥有了人类的四肢。
男人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看他,看着看着眼里突然淌出眼泪:“莱利,你是黑头发啊”
“来到这边之后,见到的人都是五颜六色的头发。”
“真可爱,你现在看起来像我儿子了,我灵魂的发色也是黑色。”
男人絮絮叨叨的,一边哭一边笑,说了很多莱利听不懂的话。
“我大概是,想家了,你知道我家在哪吗?”
莱利不知道,男人也没解释,他一直温和地看着莱利,像是不舍又像是释然。
“小莱利,我死后你就往前走吧,哪个方向都可以,再也不要回来,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很高兴在最后能遇到你,莱利。”
男人死了,没有像他一开始想象的那样长疮或者变成丑陋的怪物,他的诅咒让他平静地停止了呼吸。
莱利将他埋进土里,然后随便选了个方向离开。记忆中那个地方有很多野兽,但是没有怪物,莱利走了很久才走出去,就像是被什么罩住一样,一旦离开那个罩子,怪物就随处可见了。
年幼的巨龙没有去探究,他只是听从了养父最后的话,一直往前走,从此再也没回去过。莱利这个名字,是人类给他的,那就是个名字而已,方便称呼和沟通,方便让别的怪物知道他的名号。
莱利其实一直很自责,他觉得是幼年脆弱的自己,妨碍了养父出去寻找解决诅咒的办法,等他长到可以独自生存时,要解咒已经来不及了,对方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死去。但那个一身都是伤痕的男人,从来没有责怪过莱利。
很久之后,他遇到约瑟,约瑟说莱利是“透过厚厚云层投下的霞光”,他很喜欢这个寓意。
原来那个时候,是走投无路的人类和即将饿死的巨龙幼崽相遇,让彼此都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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