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雷声震耳欲聋。
狂风四起。
突然,附近草丛里响起一阵小小的呜咽声——
“呜呜,打雷,可怕……”
他敏锐地转眸,艰难地从泥沼中挣扎出来,朝草丛里攀爬过去……
屏住气息,一刻也不敢怠慢。
直至在草丛里,寻着声源和气息,他迅速找准了位置,长臂一伸,抓住了那只柔软的手……
“啊啊啊……”女人尖声叫起,拼命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他隐忍着疼痛,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
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嗓音里还在抖颤着:“妈,是我,是我……”
他用力将母亲抱紧,抱紧,心脏还在惶恐中乱跳,仿佛怕一松手就会失去她那般。
“谁?你是谁?”女人的声音很清亮,完全听不出她的年纪。
“妈,我是小琛。”他隐忍着,苍白的唇,耐心给她解释。
“小琛?”女人有些傻愣,“小琛?对,我想起来了……我的孩子,我的小琛……”
此时他已是汗如雨下,顾不得满身泥泞,抱起母亲就要离开。
却不料,母亲突然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啪!
“不!你不是小琛!你是坏人!”女人的言辞中有些混乱的忧伤,“我的小琛没你这么大……小琛,小琛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看妈妈?呜呜……”
这一巴掌,打在诸弈琛的脸上,却痛在了他的心里。
雷声炸开来。
他双臂紧紧一收,不顾母亲的反抗,耐着性子哄着:“我带你去看小琛,好吗?”
“真的?”女人半信半疑,又有点疯癫,“不!你们全都骗我!你们全都骗我……小琛不会回来了,呜呜呜,小琛回不来了……”
女人沙哑的哭泣声,似是千万根针刺进了诸弈琛的胸口。
他隐隐红了眼眶。
“小琛回来了,可是他长大了,你能认出他么?”这样反复无常的对话,他不知道和她说过多少遍。
可是她不记得了。
她每天活在混乱的思绪当中,自己和自己较劲儿。
谁都体会不到她的苦……
“长大了?”女人似乎被他的话语说动了,可是转念一想,“不!刚刚我才听到小琛在喊妈妈,妈妈……他喊我和他一起捉蟋蟀呢!”
他的心口猛然窒息。
他很想对她说,他们母子曾几何时捉过蟋蟀?这些都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幻想出来的罢了……
“可是妈妈好笨……捉半天都捉不到蟋蟀……小琛是不是生气了?不理妈妈了?”女人落寞的声音,如同碎石击打着诸弈琛的心。
“不是……”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等到了夏天,我陪你一起捉蟋蟀给小琛玩,好么?”
“真的吗?你捉得到?”
“是……”
突然,轰——
天空划过一道炸雷!
“啊……”女人如惊弓之鸟,吓得往诸弈琛怀里一缩,“打雷了,不要送走小琛……不要……小琛会死的,小琛还小,淋了雨会死的……”
“不要怕,小琛没事了。”
他转身,突然,一脚踩进了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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