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污水遍地,高处的通风管冒油烟,垃圾桶一个挨一个,昌东过去的时候,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正帮叶流西套上一次性的塑料大围裙,嘴里叨叨个不停:&ldo;这盆ròu,还有菜,混在一起剁馅,酱油盐葱姜都要搁,一共八十块钱,要剁精细点啊,不能粗。&rdo;叶流西说:&ldo;我知道了。&rdo;那女人走了之后,她袖子一挽,俯身从盆里拎了块大ròu扔到半人高的树桩砧板上,两把剁刀拿起来,蹭蹭刀口互磨,然后开工。一时间,笃笃剁声不绝于耳。这种剁刀为了斩ròu方便,大多是铁刀,刀片重,男人使起来都吃力,更别提左右开弓了,她倒是驾轻就熟,剁了一会之后,手臂内抡,刀片一翻,扒拉过来一堆白菜根叶,又继续。昌东走过去,倚着门看了会,说:&ldo;你晚上出来做工啊?&rdo;叶流西吓了一跳,刀声顿停,回头看到是他,眉头皱起来:&ldo;你怎么来了?&rdo;&ldo;在这条街上吃饭,路过,正好看见。&rdo;叶流西往剁馅里加油盐:&ldo;是啊,给了钱之后,手头不大宽裕‐‐人不能没钱,没钱会心慌,所以得挣点。&rdo;不就给了3000多吗?&ldo;临时找的?&rdo;&ldo;随便一问,有能做的活就接呗。&rdo;昌东想起她剁馅时的动作:&ldo;你是不是身上带功夫?&rdo;叶流西点头,空出手来指自己:&ldo;到处都是优点,我自己看我都喜欢。&rdo;昌东真是没话去接,顿了会才问:&ldo;你晚上做工,不影响白天开车吗?&rdo;叶流西瞥了他一眼:&ldo;影响吗?我哪次开慢了?&rdo;&ldo;那不耽误你,我回去了。&rdo;叶流西慢悠悠说了句:&ldo;又去刻皮子啊?&rdo;昌东人都在门外了,听她语气不对,又转回来:&ldo;刻皮子怎么了?&rdo;她把刀锋上粘的ròu馅抹下:&ldo;不怎么,我就是觉得,你这个年纪,正是吃喝嫖赌好时光,整天在那刻牛皮,有意思吗?&rdo;&ldo;有意思,我就想拿个金刀奖。&rdo;&ldo;哦,那回去吧,不耽误你冲奖。&rdo;昌东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转身问她:&ldo;晚上去我那洗澡吗?&rdo;叶流西反应过来:&ldo;什么?&rdo;昌东示意了一下她以及砧板周围:&ldo;你浑身……都是这种味儿……&rdo;叶流西低下头,闻了闻身上,这种味儿是什么味儿?生ròu、白菜、葱、姜、油杂糅的味儿。她回了句:&ldo;我没觉得。&rdo;昌东说:&ldo;你没觉得,那你随意吧。&rdo;……事情做完,已经过十一点,叶流西回去的路上,走过一家门面,想了想,又退回来。公共浴室。她花了八块钱洗淋浴,三块钱买小袋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坐到小淋浴间的凳子上,沐浴露的泡沫打了全身,动作大了点,有些泡泡飞起来,映着顶上小灯泡的黄光,泛各种色泽。这种味儿……就你香!山茶柳园到敦煌这130公里,2小时车程,三人算是组了个车队。肥唐打头,意气风发,他的车最花哨,一路吸睛无数,期间在加油站停车上厕所,出来的时候,看到两个正青春的小姑娘站在他车前自拍,见车主出来,两人不好意思,咯咯笑着跑远了。肥唐冲着两人的背影吼:&ldo;没事,美女,要不要我帮你们拍啊?&rdo;昌东居中控速,他开得很慢,越近敦煌,越是心事重重。叶流西照旧殿后,偶尔兴起冲到前头,每当她的车跟肥唐并驾,肥唐都如同嗑了兴奋剂,加足马力,嗷呦一声冲出去老远。然后,叶流西的车就必然慢吞吞的,老牛破车一样,疲软地落到最后。几次下来,昌东觉得,叶流西就是在逗肥唐玩儿,而肥唐,还真不够她玩的。车近敦煌收费站,昌东靠边停车。叶流西紧随着停下,肥唐的车都奔下去好远了,又倒回来。昌东下了车,把列的物品清单交给肥唐:&ldo;我不进敦煌了,我绕城,你进去,照着我列的,把东西买了,事情办了。&rdo;敦煌是西线探险的前哨站,当初昌东在这里,人也好车也好,都是焦点,后来&ldo;黑色山茶&rdo;组队,至少四分之一的人是本地的圈内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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