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层一层的水缓缓漫上来,幽暗阴冷的气息眨眼便溢满整个内室,夏芩坐在炕头,眼睁睁地看着似真似幻的水漫过半个炕高,各种幽冷的漂浮物在水中若隐若现。
然后,一个人影从水中慢慢浮起,全身湿嗒嗒的还在滴水,无数的水草杂七杂八地从他的身体中钻出来,藏污纳垢般地纠缠着许多淤泥、腐烂废弃物和鱼虾尸骨。
他的头发如海藻一般披覆在脸前,只露出些许惨白的皮肤和半只黑洞洞的眼。他的嘴巴已经没有了嘴唇的遮掩,白森森的牙齿暴露在外,随着嘴巴的一开一合,那黑洞一般的嘴中泥沙俱下。
夏芩猛地闭上眼,那饱受剧烈刺激的小心脏几乎停摆,她紧紧地握住自己的右腕,紧紧地缩着身体,假装自己只是一只放在炕头扫床用的笤帚疙瘩。
可那相貌传奇的水鬼丝毫不给她幻想的机会,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声音慢吞吞地说道:“那个事,还必须要你帮个忙。”
夏芩扭过脸,虽竭力自控但控制不住自己声音中的颤抖,说道:“阁下另请高明,我现在自顾不暇,实在帮不了阁下什么。”
水鬼道:“要找一个能看见我们的人并不容易,我已经在人间流荡了不知有多少年,听说姑娘可以帮我们,这才专程找来的。”
而且还找了不止一遍,着实演绎一番什么叫鬼缠身。
大约知道自己容貌吓人,水鬼一边说,一般慢腾腾地整理自己的仪表,还把眼珠子抠出来洗了洗,又安回去。谁知安错了方向,成了眼黑朝里,眼白朝外,让不小心目睹这一幕的夏芩眼睛倏然一翻,几乎晕厥过去,五脏六腑一阵剧烈翻腾。
一瞬间,她的声音和她的神经一起绷断了,成了某种非人类的嘶嚎,她说:“你没看出来吗,我被人关起来了,我被人拐卖了,我连我自己都管不了了,我还管别人屁事!”
夏芩其人,年纪不大,身出寒门,却养成了一身只有读书的富家小姐才有的自矜毛病,在外人面前是死也不肯破坏她温雅美好的表象的。这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别人还未怎样,她自己先如遭了当头棒喝一般,一时间,连恐惧也忘了,只觉得羞愤欲死。
师傅重病,卧床不起,已经到了无法自医的地步,从小与师傅相依为命的夏芩忧心如焚,于是揣了所有的余财,孤注一掷地独自上路寻访名医。
谁知名医的门还没摸到,便遭了梁上君子的光顾,包裹中的银两被洗劫一空,身在异乡,举目无亲,当真是求天无路,求地无门,着实体会一把什么叫绝望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位自称同乡的大娘好心地说道:“你们那个镇我知道,和我们的镇相邻,我有个亲戚就在那里,这样吧,我也要回家,你就搭我的马车走吧。”
身处困境的少女自是感激莫名。
车到半路,大娘说:“我有个妹妹嫁到了这里,好多年不见了,我先去她看看她。”
对此,夏芩也不好有所异议。
到了妹妹家,见了妹妹,也见了妹夫,还见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与大娘差不大的年纪,三四十岁,头戴红花,脸涂白·粉,举手投足一股幽幽的人妖气息迎面扑来。好像唯恐别人不知道她是做什么似的,翘着兰花指,捏着花手帕,一扭十八弯地扭到夏芩面前,掂量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然后朝大娘一点头,大娘便把夏芩安置到了另一间房休息。
“他们要把我卖到妓院。”少女冷冰冰地说,年轻的脸上有一种不合时宜的严肃。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水鬼一边徒劳无功地拧自己衣服上的水,一边慢吞吞地问道。
夏芩面无表情地沉默着,半晌,突兀地一笑:“你说,如果我让他们看到你的样子会怎么样呢,会不会把他们吓死?也好让你知道自己的长相有多喜人。”
“啧!”水鬼抬起头,造型奇诡容貌刺激夏芩心肝一阵乱颤,他慢吞吞说道,“这还真是损人不利己,我倒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你且一听,就当做我付你的酬劳。”
隔壁房内的切切商议已近尾声,那位带她来的大娘走了出来,夏芩连忙坐好,装作轻松休息的模样,在门开的一瞬间,房内的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娘亲病得很重,”不等女人开口,夏芩便说道,“我和几个小姐妹商定,到大户人家做工赚钱,大家患难与共。大娘见多识广,可知道有需要丫鬟的大户人家?”
女人闻言一喜,贪婪的心中当即盘算起又有几笔银子进账,顿时笑得见呀不见眼:“哎哟,小姑娘可真是孝顺懂事,不瞒你说,大娘还真认识这样的人家。这么着,大娘和你一块去你们镇上,你把你的小姐妹都叫出来,大娘为你们引线搭桥,怎么样?”
夏芩笑得一脸温良恭让:“谢谢大娘。”
两人各怀鬼胎地出了所谓的妹妹家,乘车走在初春的官道上,两旁的树木光秃秃的,随风起伏的麦田如一潭暗绿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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