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羡怔了怔,一时间也无话可答。
没有人知道卫衡将先帝遗诏藏在了何处。
&ldo;罢了。&rdo;裴贽淡淡叹了一声,&ldo;不能替她寻到先帝遗诏,见到她怕是又不愿意给我好脸色瞧了。&rdo;
他捡起案上的那柄纤细的锋刃,随意在木牌上雕琢了几个字眼,也不再仔细打磨,信手弃在了案上,便重新回过身,瞧着沈羡笑了笑。
面目中似乎又恢复了沈羡推门时见到的平静与淡然,他手指间轻轻用力,那柄锋刃便断作了两截,划伤了他的指尖与手掌,他也不在意,说道,&ldo;便要劳烦沈姑娘替我叩开藏经阁的门了。&rdo;
沈羡握着手指,问道,&ldo;你想要动赵绪?&rdo;
裴贽掌中带血,抬手握住了她削瘦的肩膀,挟持着她向外头走去,听到她的问话,极淡的讽笑了一声,&ldo;是你的宣王殿下,请我入翁才是。&rdo;
&ldo;大约是没有想到,沈姑娘会下这一趟山罢。你瞧,这个世上,不论是多好的棋局,总会生出变数的。&rdo;
他向着外头喊了一声卫闵,便见到方才为沈羡引路的那个小和尚低头匆匆而来,手中还握着沈羡予她的那柄竹伞。
&ldo;大人。&rdo;
&ldo;把人都叫上罢,这一天终归是到了。&rdo;
那个叫作卫闵的小和尚,低头应了一声,又抬头瞧了一眼沈羡,想了想,要将手中的竹伞还给她。
沈羡愣了愣,便听得那个小和尚低声说道,&ldo;沈姑娘方才说,风雨将摧,竹伞不能蔽之。&rdo;
见沈羡不接,小和尚便将手中的竹伞小心地靠在了禅房门外的墙边,向着她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方才钻进了雨帘之中,大约是得了裴贽的吩咐,叫人去了。
&ldo;该走了。&rdo;
裴贽瞧了一眼檐外的风雨,松开了对沈羡的桎梏,不甚在意的一笑,&ldo;前头是归路,沈姑娘先行罢。&rdo;
沈羡抿了抿唇,迎头走进了嘈嘈的大雨之中,裴贽跟在她的身边,一路行至那道纵长极远的台阶面前,便听得山顶一声晨钟响起,传至山脚下时,竟已然要被那杂乱的雨声遮盖了过去。
裴贽脚步未停,面目间都是漠色。
沈羡与他一道缓缓拾级而上,如同天地间的渺小蜉蝣,莫名就生出了一些朝生暮死的悲凉之感。
藏经阁并不在山顶,而在山腰,如今大门紧闭,俨然是无人的模样,沈羡站在门前,裴贽立于他的身旁,山下密集的脚步声渐渐簇拥而来,以卫闵为首的许多僧人,手中持着刀剑,沿着石阶一路追随而来,严阵守在了藏经阁的外头。
裴贽笑了笑,在她的身旁低声说道,&ldo;沈姑娘可曾听过前朝那首诗,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rdo;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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