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又不由得插进来说:&ldo;听说戊戌新政一废,皇上就给太后软禁起来了。受了这种罪,他哪还能精神得了?&rdo;
老太爷大不高兴,沉下脸说:&ldo;你什么都知道,那我们听你说!&rdo;
杜筠青见此,心里倒高兴了,故意说:&ldo;三爷提到的,我也听说了。当今皇上,也不过担着个名儿罢,实在早成废帝。&rdo;
今天老东西真给她面子,她一说话,他就不再生气,脸色语气都变回来,依旧昂扬地说:&ldo;我看他那面相,实在也不配占那至圣至尊的龙廷!就是敢废皇上的西太后吧,她又有什么圣相?更不济!觐见时,她倒问了不少话,全似村妇一般,只往小处着眼!这就是多年骑在皇上头上,在朝廷一手遮天的那个西太后?给谁看吧,不是那种太平庸的妇人?这种女人,满世界都是。&rdo;
三爷又想说什么,刚张嘴,就止住了。
杜筠青看在眼里,就问:&ldo;三爷,有什么高见?说吧!&rdo;
三爷忙说:&ldo;没想说什么呀?&rdo;
老东西说:&ldo;老夫人叫你说,你还不快说!&rdo;
三爷这才说:&ldo;逃难路上,太后哪能有金銮殿上的威仪?&rdo;
老东西冷笑了一声,说:&ldo;我亲眼所见,不比你清楚!她就是再装扮,能有俯视天下的威仪?叫我看,这个妇人的仪容、气韵,真还不及老夫人。&rdo;
这话可更把杜筠青吓住了!西太后的仪容、气韵还不及她?怎么能这样比?老东西以帝王自况,就拿她与太后比?她可不想做这种白日梦。不想三爷竟说:&ldo;这话我们相信。&rdo;
老东西听了,就说:&ldo;你尽乱打岔,就这句话,没说走嘴!&rdo;
这话更叫杜筠青听得云山雾罩,莫名异常。
宋玉烹制的菜肴,已陆续上桌。老东西殷勤指点了,劝她品尝。真还是淮扬风味。尤其一道&ldo;野味三套&rdo;,将野雉、斑鸠、禾雀,精巧套装,又闷得苏烂肥鲜,香气四溢。杜筠青记得,这道菜,母亲在年下才做一回。她已是许多年未尝这道菜了。当然,老东西爱吃野味,宋玉平日也许常拿这类菜讨好他。可宋玉进门快一年了,这还是头一遭请她这位做老夫人的,
品尝南菜,而且竟如此隆重!
老东西为什么忽然对她如此殷勤起来?
2
画师还很年轻,看着只有二十来岁。问他,他说已经三十二了,真不像。他姓陈,居然是杭州人。
杜筠青不由得就说:&ldo;我母亲是松江人,松江离杭州不远吧?&rdo;
画师说:&ldo;不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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