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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他想好了怎么去偷蜡像,蜡像院却要倒闭,他要的&ldo;存货&rdo;,竟然公开&ldo;贱让&rdo;。六十岁生日,男人终于得到这份最让他珍惜的礼物;他感到欣慰,当他垂垂老去,她仍旧美丽如昔。

&ldo;往后的日子,有你相陪,我就无憾。&rdo;他为她布置了一个房间,让她&ldo;住&rdo;在里头;每天,他到房间里去跟她闲聊,人事无常,生死离合,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ldo;朋友都说我开朗了,这是你的功劳。&rdo;那时候,他已经得了重病,知道相叙的时光,不会再长。他的遗嘱很简单,只是要人把他和蜡像一起火化。

男人死后半年,女人从国外回来,知道他不在了,她去拜祭他;女人也老了,岁月不留人,但留下陈年旧事,想起自己二十一岁那年,曾经那样爱他,她折了一株白玫瑰,供在骨灰龛前,算是对他,也是对自己的一场哀悼。

新生

有这样的情节:夜深,你躺在自己的床上;纱玻璃外,霓虹早已熄灭,路灯烙在窗上,朵朵是火花。床头小说没看完,翻了几页,你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有个猥琐男人,他说:&ldo;你再迟到,就开除你;暂时不开除你,但要污辱你。&rdo;你没有醒过来,你习惯了;揾食艰难。

七点三十分,闹钟响。

心里有数,又睡了一会,怕梦中男人进一步的摧残,你眯着眼坐起来。

晨光透窗,你惊觉枕边有个男人,你不认识他,但他睡得很香,很坦然。&ldo;你是谁?&rdo;用枕头打他。&ldo;老……老婆,你怎么打我?&rdo;男人揉揉眼,望着你。&ldo;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床上?&rdo;问题,越来越多。

&ldo;我是你老公,当然在你床上;这两年,我们每夜都睡这张床;你嫌床褥硬,不能消震,今天我就去换。&rdo;男人不厌其烦,详细解释。

你瞪着他,伸手到床下,要抽出铁棍痛殴他;你一个人住,怕有不测,家里遍藏兵器。铁棍没有了,除了那台闹钟,没有一样家具是你惯见的。&ldo;这是怎么回事?&rdo;你失色惊呼。&ldo;就是这回事。&rdo;男人以为你扮无知,扑到你肚皮上,又摸又捏。

你踢开他,他有点迷惘。男人长相不坏,你转念一想:有这么一个丈夫,实在,也不坏。&ldo;我……我要上班。&rdo;你打开衣柜,里头都是睡衣。&ldo;你早就不上班了,我养你,你只负责消费;偶然,痛打我消气。&rdo;男人一脸委屈,但那是幸福的委屈。

你走出睡房,饭厅很大,女佣正把两份烟肉煎蛋和鲜榨豆浆搁在桌上。&ldo;太太今儿起得真早啊。&rdo;女佣见了你,如见故人。落地大窗外,维港亮晶晶。&ldo;这是恐怖鬼故事,还是童话故事?&rdo;你很迷惑,坐下来,开始懒洋洋吃早饭……

爱情是一枚芒果

种苹果,怎么播种,怎么施肥,怎么除虫,什么时候苹果会开花,会结实,会掉到地上腐烂,都有个谱,有个大概,有个方法,有个规矩,有前人累积的经验可以因循。

然而,一段爱情,要经历多少时日,多少波折,才能真正&ldo;成熟&rdo;?

总有这样的两个人,相爱,相恨,离离合合,千回百转,重逢再重逢,宿缘未了的,终于有一天,在生命的回旋处,在岁月催人的警笛声中,非法停车,任众生环伺,笑一回,叹一句:&ldo;原来一段感情的成熟,这么艰辛!&rdo;

爱,如果是无私的付出,当然不会有懊恼,有遗憾;但爱情的&ldo;爱&rdo;,我们都知道,不是无私的,当中有太多占有,太多要求,太多的讨价还价;杂质太多,花实,又怎能够从厚厚的苞片里长出来?

成熟,原来不是膨胀,而是萎缩,萎缩了私心,萎缩了固执和成见,萎缩了嫉妒和怨恨。

电影里,男主角对女主角说:&ldo;我爱你!&rdo;镜头一转,两个人已经赤条条在床上翻腾,最后,女人喘着大气撕抓男人的背脊,指甲嵌入皮肉,爱情,就变得&ldo;深刻&rdo;;受了样板戏的荼毒,我们难免会认为:爱情,等于死命抓背脊。但抓完背脊,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够让这段关系,变成一段能够让大家一起进步的关系?教科书没有说,长辈只是告诉我们:长大了,自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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