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远沉静的檀香,混杂着淡淡草木味。
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样,从头顶落下。
气息醇厚而霸道。
香如其人。
宴时锦心头咯噔一声,仰头喃喃道:“容王殿下。”
现下人都走光了,除了……一脸冷肃的裴容。
面前的男子连腰都懒得弯一下,只微微低了头,定定地瞧着宴时锦。
姿态闲适,沉黑的眸里情绪难明。
足像一位高贵的王。
在垂眸欣赏他的手下败将。
宴时锦被看得不自在,方才都无甚起伏的情绪,在这一刻有了波澜。
她勾出一抹极浅的弧度,声音细弱,“皇叔若是再看久一会,我可都要觉得,皇叔是对我有心思了。”
眼波流转,方才还有些寡淡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生动起来。
宴时锦直勾勾地迎着裴容的审视,“皇叔看着我,可是想到了什么?”
“是那柔美婉转的笛声,还是……那轮摇晃的满月?”
月亮端端地挂在天上。
怎会摇晃?
裴容心头一沉,瞧着眼前人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与捉弄。
那唇齿间吐露的温声细语,都像是淬了光的钩子。
面上笑意不自觉地漾开。
裴容忽然屈尊般地蹲下身去,嗓音低沉,“四公主这身诱惑人的本领,可是比你这栀子香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说话间,修长的指拂过那枚制作精美的银铃铛,指尖似有意无意地掠过那片玉骨冰肌。
他感受着宴时锦那一瞬不自觉的轻颤,面前也好似浮现出一些模糊的光影碎片。
“小殿下摇起来……可真厉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禀?”
裴容再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发紧。
他眼睁睁地看着,宴时锦那张清丽秾艳的脸,一点点染上胭脂色。
浓密卷翘的长睫,扑闪间将那些浮动上来的羞耻心,尽数收敛。
“你!”
宴时锦登时被气得不轻。
可脑子也是个不争气的,自动将那些画面浮现了出来。
她那分明是情难自已。
再说了,明明都是裴容先动的手,是他按捺不住。
倒真好意思拿话刺她。
不甘心败下阵来的宴时锦轻轻一笑,眼里添了抹艳色,“彼此彼此,皇叔也是‘身手’不凡,想来这些年在边关,过得也是不错罢?”
小公主特地将那身手二字咬得极暧昧。
话末语调上扬时,眼里亮晶晶的。
像是惠风和畅时,粼粼的水面。
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裴容顿觉蒙冤之感。
宴时锦话里话外都在暗指他风流成性,经验颇多。
天知道,他不仅是传言中的那般不近女色。
更是事实上的。
这几年他在边关受的苦……当是无人能理解。
“看来四公主今日摔这两次,身子也无碍啊,精神头足得很。”
“既如此,本王就不必再多余的关心了。”
裴容丢下话就想走。
落在宴时锦眼里,就像是被说中了私事,故而羞愤离场一样。
宴时锦一慌,不禁乖乖喊道:“王爷且慢!本宫行走不便,可否帮忙叫顶步辇来,送我回栖梧宫?”
她这脚踝崴得有些厉害。
揉这么会子根本起不了任何用。
孟韵话说得周全,又哪里会真的给她叫太医来。
她今日吃这么多苦头,此时已是身心皆疲,饥肠辘辘。
若非这口气撑着,叫她衣着单薄地坐这儿吹冷风。
八成转眼间就能饿晕过去,根本等不到宫里的人来找她……
裴容背对着她,轻轻一笑,声音有些闷闷地传来:“四公主这可又是在求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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