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太晚了&rdo;
许晴黯然地掀开了卫生所的门帘,昏暗地等光下,大娃躺在已经被染红地床单上一动不动。两个弟兄默默地找来了一块白布,把他地尸体裹了起来。
山杉爱站在许晴的背后,轻轻地说到:&ldo;你别太难过,这不是你地错。这一刀割地太深,就算你们及时地把他送到这里来,那也一样救不了他。我查看过你们的药品和器械,根本就没有条件做类似的手术!&rdo;
许晴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山杉爱,突然冷笑一声,&ldo;你的心里是不是很高兴?&rdo;
&ldo;许小姐,你在说什么!?&rdo;山杉爱微微地皱起眉头,抬头迎向了许晴冰冷的目光。
&ldo;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rdo;许晴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一把拉起山杉爱的手,走到了大娃被包裹起来的尸体前,声音哽咽着:&ldo;看着他,你好好地看看他!他才多大啊,你看看他的脸,你看出什么了吗?是渴望!他满脸都写着渴望,他想活!他只是想活下来,到临死他都没有一丝愤恨。你们,怎么能对他下得了手!&rdo;
许晴越说越大声,到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山杉爱的脸色一片苍白,她没有挣脱手腕上那只越抓越紧的手,从始至终也没有开口抢白。
&ldo;对不起,我也很难过。&rdo;
&ldo;难过!?&rdo;许晴滴着眼泪,两片嘴唇剧烈地颤抖着,&ldo;你的心里难道就只有难过吗?你就不觉得你该脸红?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天皇,你的&lso;大日本皇军&rso;,问问他们在旅顺、在南京,在被他们烧杀抢掠过的地方,有没有过哪怕一丝的难过和悔意。你该去问问你的父亲,你的兄弟,当他们拿起枪,面对着手无寸铁的孤儿寡母时,他们的心里有没有哪怕一丁点的自责!&rdo;
&ldo;够了!这不关我的事,这根本就不管我的事!我讨厌杀人,我讨厌战争,我讨厌看见鲜血!我只是一个医生,我只想救人,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求求你,不要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rdo;
山杉爱泪流满面地摊坐在地,双手捂着耳朵不住地摇头。
许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多年来她心中积蓄了多少家仇国恨,临到头来却全部发泄在了一个弱小的女人身上。
这是怎么了
门外忽然一片嘈杂,刘二满身是血地闲开了卫生所的门帘,顾不上两个哭地淅沥哗啦的女人,一进门就大声地喊了起来。
&ldo;快,快抬进来!&rdo;
偷偷抹着眼泪的许晴心里一怔,抬头望去,四五个人抬着一个血人冲进了卫生所。
&ldo;他娘的,快找张床!&rdo;刘二一脚踹在屋内一个发愣的弟兄身上,暴怒地咆哮着。两个帮忙清理大娃尸体的弟兄赶紧把床上的大娃抱了下来,连床单都没来得及换,抬进来的血人就被七手八脚的放了上去。
&ldo;大夫呢?大夫在哪?&rdo;刘二满屋子转了一圈,暮然回首,终于看到了角落里的山杉爱,&ldo;嫂子,快,你快救救他!快救救小兔崽子!&rdo;
是小兔崽子?
许晴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床上的小兔崽子脸上已经完全被鲜血糊住了,他湿漉漉的胸口上,则赫然还插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卷八凤凰涅磐第十七章迷雾
越回到凤凰山的时候,小兔崽子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外两个大夫忙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把他的血给止住。不过好在胸口上的匕首没有插中要害,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让伤口感染以及尽快地输送新鲜血液。
卫生所外排起了长长的人龙,为了采集血样,山杉爱忙地焦头烂额。杨越带着失魂落魄的二娃顾不上和许晴、刘二打招呼,一个猛子冲进了繁忙的手术室。
&ldo;哥!&rdo;
大娃的尸体还没有来得及抬走,裹在他身上的床单透着暗红的颜色。二娃紧紧地拽住了杨越的手,浑身象筛糠一样不住地颤抖着。
&ldo;不要哭!&rdo;杨越伸手揽过了二娃的肩膀,声音哽咽地轻轻说到:&ldo;记住他的样子,他的声音。留着你的眼泪,等把小鬼子赶出了咱们中国,我陪着你一起到你哥的坟上放声大哭!现在,不许哭!&rdo;
&ldo;恩,我知道!&rdo;二娃滚烫的泪水顺着潮湿的脸颊&ldo;啪嗒啪嗒&rdo;地滴在杨越的手背上,一双拳头握着&ldo;咯吱咯吱&rdo;响。&ldo;我不哭我可以不哭可是队长,我的心里好难过!他是我哥啊,你知道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什么好吃的,他都会让给我,有什么好玩的,他都要先给我玩。他每次都说,等以后咱们过上好日子了,他再好好地享我的福,可他怎么现在就死了呢!?队长你告诉我,他怎么忍心就这样死了!?&rdo;
二娃拼命压抑着内心的伤痛,使劲去抹脸上的泪水,可哪知从眼眶涌出的微咸液体却越抹越多,转瞬就一发而不可收拾。
&ldo;队长,我没用我忍不住&rdo;
身边杨越早已经洪水决了堤,在吕家庄。老人家是怎样把两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交到自己手里的?那双颤颤巍巍的手,至今还在他地脑海里不断翻滚着。这才过了几天,他拿什么去和老人家交代啊
&ldo;是谁干的?&rdo;
杨越缓缓地转过头,一双潮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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