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行一段后,亓徵歌在一处矮草边站定,自怀中摸出一块莹莹牙牌。那牙牌在阴暗天色下,却仍泛着温润光辉,令人一见便能知绝非凡物。
曲闻竹见状,不由得抱臂站定,神色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亓徵歌,轻哂一声。
亓徵歌右手托着那牙牌递至曲闻竹眼下,缓缓开口道:&ldo;闻竹,你我相别重逢,其间已然一载有余。此番你也见到了,我在并没受任何委屈。这块牙牌到底于你更为重要,还是还与你为好。&rdo;
曲闻竹闻言毫不客气,一把便将牙牌拿了回来,冷笑道:&ldo;原来师姐这一年,入了江湖倒是如鱼得水,日子好得很啊。&rdo;
&ldo;看样子那日到底是我多虑,才将我这名牌赠与。师姐可不知道,没了这块牙牌,这些日子来我可没少吃亏。&rdo;
&ldo;不过当真要谢谢师姐了,能将这牙牌安然无恙还与了我。我一番忧虑,还真是多心。&rdo;曲闻竹指腹摩挲着牙牌上镂纹,侧过身不再看亓徵歌,语气凉薄。
亓徵歌听她颇有些酸溜溜,心下也知道她心里不是滋味,便也不再同往常一般面不改色,而是微微放软了姿态。
亓徵歌略作思索,沉吟片刻柔声道:&ldo;闻竹,从前……是我不对。&rdo;
这一声闻竹幽幽微微,仿佛叹息一般,是曲闻竹许久许久未曾听闻过的语调。这语调清浅泠泠,立时便勾起了她万千回忆,仿佛此间二人还是在容决谷中相依的那段时日,并不曾有任何改变。
曲闻竹登时便咬紧了唇,抬眸瞪向亓徵歌。
此间草木枯疏,冬风萧瑟,四下并无人。曲闻竹憋闷了时过一载的情绪终于宣泄而出:&ldo;你也知道你不对?你究竟为何忽然便昏了头?你若是要报复宗族,何苦要用这般愚蠢方法?你有没有想过我,又有没有想过师父?师父若是泉下有知,见你流离世中,会作何感想?&rdo;
曲闻竹此刻已全然抛下了方才人前那分优雅矜持,情绪起伏地抓住了亓徵歌肩头:&ldo;师姐,你跟我回去罢。你跟我回谷罢。谷主不敢对你如何的,你是他的独女,他……&rdo;
亓徵歌却只是摇了摇头,拍拍她手背:&ldo;闻竹,我不会回去。&rdo;
曲闻竹抓着她肩头的五指收紧,咬牙道:&ldo;师姐,你究竟还要胡闹多久?你究竟想要怎样?&rdo;
亓徵歌垂下眼眸,片刻静默。
她想要怎样?从前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想要如何,只知道究竟不甘于庸碌,却又疲惫于反抗、倦怠于挣扎,是以她选择了离谷,是个愚蠢却又有效的逃避之法,也辜负了许多人。
但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想要的不过一人而已。但这人,却永远无法为父亲所容,便也永远不会为容决谷所纳。
她宁愿同母亲一样流离世间、抛却荣华,也绝不会回谷。
念及此,亓徵歌翕了翕樱唇,缓缓道:&ldo;闻竹,我……&rdo;
她正欲要说些什么,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阵轻盈却疾如旋风的脚步声,入耳是陆莲稚的声音。
&ldo;你们在这儿啊,&rdo;陆莲稚自花园拱门外快步走入,在二人身边站定,&ldo;我把崇明交给卫况了,她太暴躁,险些真的刺中我一剑。不过她推了我一下,当时未觉得,现在却疼得很。亓徵歌,你帮我看看嘛。&rdo;
陆莲稚甫一到场,便一阵风般絮絮说了一长串,将场面硬生生变了调,有些话也都不再好说。
曲闻竹见状,也收回了抓着亓徵歌肩头的手,眼波微翻看向一边。她先前微有流露的情绪悉都收敛,再看又是一副清高优雅之态,只不过其中暗含的不满,只有亓徵歌看得出。
亓徵歌看了曲闻竹一眼,又看了陆莲稚一眼,幽幽叹出一口气。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