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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六嫂要生了。

稳婆请了来。

过了两个时辰，稳婆出来，说有些难产。

张小六团团转，顺时针。

五嫂四嫂在帮忙，大粱小粱则实在熬不住，哄完妹子茅花，困过去了。

我跟着团团转，逆时针。

转了一晚上，幸而那老婆子经验丰富，加上六嫂是第四胎，终于母子平安。

第二天。

张小六宰了母鸡。

我炖了，朝外头一扯嗓子，&ldo;大粱，来。&rdo;

&ldo;时叔叔？&rdo;大小两个都跑进厨房来了。

&ldo;你爹让你端去给你娘喝。&rdo;

&ldo;好。&rdo;大粱吸了口香气，小心翼翼捧着碗走了。

看看灶后看着火候的汉子，脸上居然是红的。

小粱跟着我伸长脖子看了看，和我一起乐呵。

&ldo;咚。&rdo;小粱脑袋上挨了一烟杆。

&ldo;你懂什么。&rdo;张小六拍拍衣服上沾的柴末，扔下这句，出去了。

小粱捂着脑袋，蹲到地上，委委屈屈地看着我。

‐‐又不是我敲的。

小粱眨眨眼，开始红了。

好吧好把，看在你爹没有敲我的份上，哄哄你就是了。

&ldo;去，把鸡毛挑漂亮的收拾几根，时叔叔给你们作玩具！&rdo;

寡言的汉子破天荒没有出去忙，跟着我转到村里头教字，然后蹲在屋檐下陪我编糙鞋，又转到后院菜园，看我摆弄了半天菜园外头移植来打算嫁接用的野桃树。

我实在忍无可忍，正要开口问他倒底想知道什么。

张小六大概见我脸色不对，磕磕烟袋，结结巴巴，抢在我前头，&ldo;有，有没有办法，以后不，不要娃子了？&rdo;

&ldo;药铺的大夫能开方子，相好了喝下就好。&rdo;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把虫茧扔到地上一脚碾碎，&ldo;还有些别的法子，不过不保险。&rdo;

他吧嗒吧嗒了会，吐了几个烟圈，补了句，&ldo;对身子没啥别的吧？&rdo;

&ldo;多少有些不好。&rdo;我收拾收拾修下来的枝条，老老实实说。

他搔了半天脑袋，憋出一句，&ldo;有没有给咱喝的？&rdo;

我想了半天，没印象，只好摇摇头，&ldo;这个我就不知道了。&rdo;

他脸上有些失望，大概认为我既然识字，不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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