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道:&ldo;何事?&rdo;
&ldo;早起后院湖里头浮了具女尸,福晋查了此女是浣衣房的丫鬟,更是从前静淞院庶福晋的贴身丫鬟。&rdo;小福子粗粗说了。
胤禛到逸馨院时,众人茶盏里的茶都已冲了两遍,屋里静悄悄的,也无人开口说话,唱戏的人翘首以待,看戏的人好整以暇。胤禛的到来打破了这一方诡异的宁静。
众人起身问了安,胤禛摆手让她们起了,径自走到柔则身旁的黄花梨木椅子里坐了下来,问:&ldo;那丫鬟是怎么回事?&rdo;
胤禛来得急,朝服上的扣子扣得严严实实,身上早已闷出了一身汗,面上也沁出些许。柔则要人拧了个湿帕子递给胤禛,又吩咐人上了茶,才道:&ldo;妾想着这丫鬟死得古怪,便要人去她住处搜寻一番,结果倒真有所获。&rdo;柔则接过春南递上来的那张薄薄的纸,递至胤禛面前,胤禛将手中的茶盏搁到案上,接过那张纸。展开来看,是那名叫绿染的丫鬟的遗书。上道:&ldo;奴才绿染本是静淞院庶福晋李氏身边的贴身丫鬟,一朝主子身死,奴仆尽散。奴才自入浣衣房,夙夜不解,奈何恶仆欺人,此为一。奴才因贪生怕死知主子冤死而不报,夜夜不得眠,此为二。昔日奴才随侍主子身侧,主子被指谋害福晋实受人唆使,后主子勉力讨好此人而未果,此人明知主子死时怀有身孕却不曾未主子言语半分。奴才写下此字条,只为以死明志,报主子之恩,惟愿真凶文澜院侧福晋能被绳之以法。&rdo;
柔则期间仔细地看着胤禛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的放下手中那张纸,试探着开口:&ldo;妾是看此事干系重大,遂待爷来决断……&rdo;
胤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ldo;你说呢?&rdo;
柔则不敢多说,只摇了摇头:&ldo;妾不敢妄言。&rdo;
胤禛转首将手中那张纸递给苏培盛,&ldo;去,让她们都看看,先给侧福晋瞧瞧。&rdo;
苏培盛依言将手里的东西送至宜修身前,宜修接过,粗粗扫了一眼,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上首的胤禛,接着便直直跪倒在地上,道:&ldo;此事妾并不知晓。&rdo;胤禛眸色沉沉,对上他那双眸子,宜修觉得整颗心仿然被什么拧住了,拧得她透不过气来。如此却还是执拗地看着他。
胤禛坐在高处,是以众人的神色他尽收眼底,视线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落入眼底的皆是人人震惊。只琪华看完,冷冷一笑:&ldo;区区一个奴才,倒是文采斐然。&rdo;
胤禛收回视线,转而问宜修:&ldo;你如何说?&rdo;
&ldo;这绿染所言实在荒唐,当初李氏是明明白白自己认了罪的,全无半句提及妾,再说她若是自知有孕,又岂会做此等傻事?&rdo;
话落,无人敢言,倒是一旁的月宾添了句:&ldo;就怕是她不自知而被旁人知晓了啊。&rdo;
宜修懒得理会她,挺直了背不再做声。
琪华在一旁道:&ldo;这种事她自个不知,倒被她丫鬟知晓了,她那丫鬟倒也忠心,此等事藏着掩着等人埋土里都凉透了再拿出来说。&rdo;琪华向来嘴毒,在这群人里又是入府最早的,胤禛若是不开口喝止,月宾纵然面上挂不住,倒还真是不敢说什么,她动了动唇,想了想还是扭过头去不再吭声。
屋内静了下去,柔则开口:&ldo;李氏已死,也无迹可循,且妾也相信宜修,想来那丫头也是心有怨怼,才留了这一番话,爷不若让宜修先起来吧。&rdo;
胤禛眸色松动,望着宜修正欲开口,却被初兰抢了先,&ldo;福晋待人未免太过宽容了些,那李氏就在那躺着,开棺瞧一瞧不就知晓了?&rdo;
&ldo;混账!&rdo;胤禛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初兰斥道:&ldo;混账东西!人道入土为安入土为安,你倒好,直接要掘人坟墓!&rdo;拿过手边的茶盏摔到初兰身前,茶水四溅。
初兰吓得瑟瑟发抖跪倒在地再不敢开口,旁人冷眼瞧着,清妍未料初兰如此沉不住气,心中不免庆幸,幸而自己没有掺和进去。宜修则想着自己许是知晓那堕胎药的用处了。
果然,胤禛震怒下无人敢开口,独宜修身后的从霜颤颤地开口:&ldo;奴才晓得,侧福晋,是知道庶福晋有孕的,且侧福晋本欲用药打掉那个孩子,后庶福晋自尽,那药无用武之地才吩咐剪秋去埋了,剪秋埋药时奴才瞧见了,后奴才悄悄将那药藏在了自个衣箱里。&rdo;说完,从霜朝着宜修磕了个头:&ldo;主子,奴才本不该做这些,只是奴才不忍见主子一错再错。&rdo;
从霜话落,众人一片哗然,纷纷望向宜修。胤禛将苏培盛招致身前,俯身耳语一番,苏培盛听了,虽是不解,却还是依言去做了。
剪秋听完只觉着额角青筋跳得厉害,冲着从霜咬牙切齿:&ldo;平日里主子待你不薄。&rdo;
从霜一脸正气凛然:&ldo;正是因着主子待奴才不薄,奴才才要说出来……&rdo;转首见宜修正冷冷地望着自己,从霜才收敛了些。
胤禛面无他色,对宜修道:&ldo;你先起来,我已吩咐苏培盛带人去搜了,到底如何,待他来了就知晓了。&rdo;
柔则闻言转头飞快的看了胤禛一眼,收回目光时,失落之色尽落旁人眼里。
&ldo;是。&rdo;宜修依言起了身。
初兰依旧跪在地上,面上虽涨得通红,心里却不无得意,心道:待苏培盛回来了,你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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