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入秋,夜来风雨交加。呼啦一声窗被吹开,凄风直入,纸页翻飞,幔帐乱舞。越陟蓬猛然惊醒,头脸一层细密冷汗,刚刚是个噩梦。他定了定神,走到案边欲关窗,狂风大作,一个沉甸甸的砚台竟被掀了起来,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祥。
天空一道亮闪,门口映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越陟蓬在随之而来的炸雷中微微一颤,这才认出,是越孚。
大雨将血染得他满身都是,越陟蓬好不容易才找到伤口,竟在脖颈要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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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终于开言:&ldo;万幸,虽是伤在要害,刀口并不深,公子性命无虞。只是伤了咽喉,暂时最好不要发声讲话,更不能操劳焦虑。&rdo;
郎中还欲让越孚解衣查视,他却显得有些抗拒,因不便讲话,摇手示意再无别处受伤。
越陟蓬暗自难过,他说是不在乎,一定也对身上的那些永洗不去的刺青感到难过,不想被外人看到。
郎中便只好站起身:&ldo;除了按时服药,要多加休养。&rdo;
越二夫人擦着眼角点头,命丫鬟跟着去抓药,又拉着越孚喋喋不休。越陟蓬嫌她妇人聒噪,好言劝她离去,这才坐到床边:&ldo;儿啊,你说去见你的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千万别讲话,写给爹看就好。&rdo;说着递了纸笔过去。
越孚似是十分着急,点头时牵动伤口,连声咳嗽起来,直咳出几口血。
越陟蓬又急又疼:&ldo;快别动了,也别说话!&rdo;
越孚一攘袖,提起笔。
越陟蓬见他一边咳嗽一边运笔如飞,心中歉然,若不是可能有重要军情,也不会催着他在这时还要费神。又见他露出的手臂上那朵菊花烙印,不由得想起儿子这十年来的艰难委屈,痛惜之余,暗自感慨世道不公。就算劳苦功高流芳后世又如何?在生的每一天,永远都要顶着这张欲哭无泪欲笑无欢的猿皮脸。
接过越孚写过的纸,越陟蓬无暇再伤感私事,神色凝重起来。
越孚留在鞑靼的心腹有两人,汉名叫做柴七和洛城。这一次,二人带着重要军情来大同。越孚按时赴约,可不想柴七其实已然叛变,在郊外埋伏了杀手,多亏洛城拼死相护,才保他逃了出来。
越陟蓬忙又看那封密信,目过两行,大惊失色。原来大同镇外的鞑靼军都是障眼,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从榆林入边关,绕过长城,经由山、陕两省直取京师。
越陟蓬高声道:&ldo;速去城外探查敌情!&rdo;
门外守兵应声而去。
越陟蓬冷汗涔涔:&ldo;若是中了他们诡计,大同军全力守长城,山、陕即成无人之境,他们行军飞速,不日便可逼近京师,后果不堪设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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