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同志不说话,好像连气儿也不敢喘,憋了半天,才哭咧咧地说:&ldo;麻子,我日你老娘!&rdo;
麻叔充满歉意地说:&ldo;真是对不住您,老董同志。不阉了,不阉了,走,到我家去,知道您要来,我让老婆用地瓜干子换了两斤白酒。&rdo;
老董同志看样子痛得轻点了,他从衣兜里摸出了半包揉得窝窝囊囊的烟,捏出一支,战战抖抖地划火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憋了足有一分钟才把吸进去的烟从鼻孔里喷出来。
&ldo;真是对不住您,老董同志,&rdo;麻叔将黑边眼镜放在自己裤头边上擦擦,给老董同志戴上,然后摘下手表,摸出钥匙,说:&ldo;这个还给您。&rdo;
老董同志一摆手,没接手表和钥匙,人却忽地站了起来。
&ldo;哟哈,生气了?跟您闹着玩呢。&rdo;麻叔道:&ldo;走吧走吧,到我家喝酒去。&rdo;
麻叔说着,就去牵老董同志的手,同时回头吩咐杜大爷,&ldo;老杜,你把牛拉回去吧广然后又对我说:&ldo;罗汉,把那四个牛蛋子捡起来,送到我家,交给你婶子,让她炒了给我们下酒。记住,让她把里边的臊筋儿先剔了,否则没法吃……&rdo;
遵照着麻叔的吩咐,我向柳树下的牛蛋子跑去。杜大爷眼睛盯着柳树下的牛蛋子,拉着牛缰绳往前走。这时,我们听到老董同志大喊:&ldo;慢着!&rdo;
我们都怔住了。麻叔小心地问:&ldo;怎么了,老董同志?&rdo;
老董同志不看我们,也不看麻叔,眼镜后的青眼直盯着双脊后腿间那一大团物件,咬着牙根说:&ldo;奶奶个熊,今日我不阉了你,把董字倒过来写!&rdo;
麻叔眨眨眼睛,走上前去扯扯老董同志的衣袖,说:&ldo;算啦算啦,老董同志,您这么有名的大兽医,犯不着跟这么头小牛犊子生气。这一蹄子蹬在您腿上,我们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难受了;它要是一蹄子蹬在您的蛋子上,我们可就担当不起了……&rdo;
老董同志瞪着眼说:&ldo;麻子,你他妈的不用转着圈子骂我,你也甭想激将我出丑。别说是一头牛,就是一头大象、一只老虎,我今日也要做了它。&rdo;
麻叔说:&ldo;老董同志,我看还是算了。&rdo;
老董同志挽起衣袖,紧紧腰带,打起精神,虎虎地往上凑。双脊拖着杜大爷往前跑去。杜大爷往后仰着身体,大声喊叫着:&ldo;队长,我可是要松手了……&rdo;
麻叔大声说:&ldo;你他妈的敢松手,就把你个狗日的骟了!&rdo;
麻叔追上去,帮着杜大爷将双脊拉回来。
老董同志说:&ldo;看来只能用笨法子了。&rdo;
麻叔问:&ldo;什么笨法子?&rdo;
老董同志说:&ldo;你先把这家伙拴在柳树上。&rdo;
杜大爷将双脊拴在柳树上。
老董抬头望望柳树,说:&ldo;去找两根绳子,一根杠子。&rdo;
杜大爷问:&ldo;怎么,要把它捆起来?&rdo;
老董同志说:&ldo;对这样的坏家伙只能用这种办法。&rdo;
麻叔吩咐侯八去找仓库保管员拿绳子杠子。侯八一溜小跑去了。
老董同志从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点着。他的情绪看来大有好转。他从衣袋里摸出一支烟扔给麻叔。麻叔连声道谢。杜大爷贪婪地抽着鼻子,想引起老董同志的注意,可老董同志根本就不看他。老董同志对麻叔说:&ldo;去年,国营胶河农场那匹野骡子够厉害了,长了三个睾丸,踢人还加上咬人,没人敢靠它的身。最后怎么着?
我照样把它给骟了!&rdo;
麻叔道:&ldo;我早就说过嘛,给您只老虎您也能把它骟了!&rdo;
老董同志说:&ldo;你要能弄来只老虎,我也有办法。有治不好的病,没有骟不了的畜生。&rdo;
杜大爷撇撇嘴,低声道:&ldo;真是吹牛皮不用贴印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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