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也是出生富贵人家,何尝像今日这般,一站便是数个时辰,她的脚底已疼得站不住,一直咬牙强忍的,轻焉的邀请,让她十分心动,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席地而坐,她觉得难为情,迟迟不肯答应。
轻焉拉她坐下,她半推半就,便也坐了。
坐下那一瞬,只觉酸胀的腿脚,有一丝丝麻,说不出的舒服。
轻焉呼出一口气,借着宽大裙摆的遮挡,摇动脚腕,动了动脚。
那女子轻柔着腿,同轻焉道谢。
轻焉单纯一笑,“不谢、不谢。”又歪着头问,“姐姐,如何称呼?”
“我叫蓝羽。”
“我叫……”
“阮轻焉。”
“对!你怎么知道?”
“那小侍点过名。”
轻焉恍然大悟,羞赧一笑,她忘性大,都记不得了。
蓝羽说着不介意,看一眼自觉退远的其余考生,挨近轻焉几分,问道:“咱们这样坐着,会不会不太好?”
轻焉也有这样的疑虑,看着书亦走来,她便打算起身。
书亦快步走近,蹲下身说:“不必多虑,楚王赐下的席簟,能坐上是难得的殊荣,非但无人看轻,还多是羡慕眼光。”
轻焉与蓝羽一同扭过头。
她们身后的男子们,果然都望着萧衍、翘首以盼。萧衍只让人赐香饮,供他们解渴,饶是如此,他们已是感激不尽。
轻焉放下心来,往边上挪了挪,邀书亦一块坐。
席簟坐三人没有问题,只是挨得有些紧。
书亦尴尬一笑。
他若坐下,只能坐在正中,右边是轻焉,左边是蓝羽。
蓝羽紧张得屏住呼吸,毋庸置疑,倘若书亦要坐,她当即就会起来。
书亦摇头婉拒了轻焉的邀请,谎称不觉乏累。蓝羽松一口气,对上书亦的目光,连忙躲避。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萧衍送香饮也送了三回,轻焉喝得肚子鼓鼓的,考试终于结束。
这一次的结果出得倒是快。
小侍还拿着那面铜锣,“夸擦”敲一声。
不只考场中人心提到嗓子眼,考场外围观的人,也都安静下来,前排的将手扣着演武场围起的栅栏,脑袋拼命往前伸,几乎从缝隙中钻进来,木栅栏扯着他两鬓,将他脸上的皮都展开了,眉毛、眼睛都被拉得狭长。
“快快快!快说呀!”
众人盯着小侍,嫌他呼吸都多余,恨他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入宿凡苑为坐席弟子的有……”
“谁?”
“快说!快说!”
“赵文龙!”
“夸擦!”
“赵文龙!赵文龙!!”
小侍点一个人名,便敲一声锣,场外众人跟着喊,让外围望不见演武场影子的人也能知晓结果。
一只白鸽从碧蓝的天际飞过,看着演武场外人山人海,绵延至四周的大街小巷,重檐的楼宇上也都探着脑袋,那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密密麻麻的人头,它曾在掠过南北交界的战场时听过、见过,今日的景象,让它想起不好的回忆,吓得它不敢停留,拼命扇动翅膀,盘旋一下,引颈向远方飞去。
“……蓝羽!”
“是名女子!有女子做了山己先生的坐席弟子!”
“蓝家是书香世家,祖上曾出过大官!”
一时之间,掌声如雷,都为蓝羽贺喜。
轻焉与蓝羽已从席上起身,王府的小太监贴心收走席簟。
“蓝姐姐,恭喜!”轻焉拉住蓝羽,真心实意地说道。
蓝羽心中激动,紧紧抓住轻焉的手,久久凝噎说不出话。
她的两颊浮着一抹酡红,眼圈也是红的。
蓝家到她这一辈,已无男丁。她一个女子,如何能当事?
为此,年迈的父亲总是唉声叹气,为她这个女儿,也为蓝家的将来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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