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陆晏咬着牙,“就是你们把他藏起来了!”
沈一空“哎哟”一声,上去解救那个倒霉的医生,对医生道:“回头去飞燕,他会赔你精神损失费。”
沈一空看着暴怒中的陆晏,道:“我带你去找贺轻舟。”
陆晏闻言终于将视线投到沈一空的身上,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的时候,沈一空震了好一会。
陆晏的眼眶通红,表情凶狠癫狂,精神状态看上去十分的不稳定,可是眼睛深处却满是惊慌失措,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晏。
哪怕是六年前柳棠在他眼前死去的时候,他都不曾这样过。
现在的陆晏,仿佛眼睛失去了半条命。
陆晏像找到了希望一般,对沈一空道:“带我去……”
沈一空忽然觉得有些残忍,可是陆晏总要面对现实。
他把陆晏塞上车,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车刚开,陆晏脑海里就划过贺轻舟在眼前发生车祸的样子,胃里忽然翻江倒海,脑袋一阵比一阵剧烈的剧痛,让陆晏额头上冷汗直冒,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很快衬衫上就被他流出来的冷汗浸湿。
沈一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对他道:“怎么了?”
他边说边靠边将车停了下来。
不想这一停陆晏却爆发了,他抬腿猛踹了一脚驾驶座的后背:“不许停!”
沈一空并不恼,只觉得担心,他到底没有跟陆晏抬杠,依着他的意思继续开。
陆晏觉得在车上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好不容易挨到了沈一空停车。
车还没停稳他就拉开车门,下了车,沈一空被他的行为吓的一身冷汗,要不是知道陆晏现在状况不对,他高低给他一脚。
陆晏下了车却没有再往前迈进一步,只是呆呆的看着殡仪馆几个大字。
沈一空走到他身边,道:“陆晏,你知道的吧?贺轻舟已经没有了。”
陆晏猛地转过头,沈一空下意识到闭上眼睛,等着陆晏落在脸上的拳头。
可等了好几秒,预料之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来,他睁开眼睛,看向陆晏。
陆晏只是看他,没有半点儿动作,没有眼泪也没有要打他的动作,就只是红着眼睛看着。
这与沈一空想的不同,但是也正是他不寻常的表现让他感到担忧,他不知道陆晏这到底是接受事实了还是压根就没有接受。
他抿了抿唇:“陆晏,你能给个信吗?”
陆晏没有声响,只觉得腿软得就快要站不住了,脑海中关于贺轻舟的一幕幕全部都涌进陆晏的脑海里,他接受不了贺轻舟死了的事实,可是所有人都在告诉他贺轻舟没了。
是了,他探过贺轻舟的鼻息,他看过贺轻舟的监护仪……
他就算再怎么欺骗自己,贺轻舟就是没有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他选择在家里求婚,那么贺轻舟就不会出来看到自己跟苏奚睡在一起,就不会难过的独自坐车离开,他不坐车就不会遇到车祸。
一切都是因为他。
在自己身边就像贺轻舟说的,没有一件好事发生。
他要走了的,是他非要将他留在身边,打着赎罪的借口将他变成了囚中鸟。
这个认识让陆晏陷入了名为罪恶的深渊,在这深渊世界里,每一寸空气都化作了刀,细细密密的割在他身上,很疼,但是死不了。
仿佛是在告诉陆晏,你就该一辈子守着罪恶过。
陆晏喉间微动,道:“他在哪?”
沈一空抿了抿唇,道:“他没有家人,户口在成年道时候从福利院单独迁了出来,他的后世,是政府处理的,一切从简。”
意思就是什么都是最便宜的,焚化炉是很多人用过的,最后一刻或许都没有人给他洗澡,依旧一身脏污……
陆晏身形晃了晃,再也说不出话,他抬起腿,走了进去。
问过负责人,得知贺轻舟的骨灰没有人认领,被殡仪馆保管了。
陆晏被带到一个小房间里,房间阴暗潮湿,看管骨灰的人道:
“哝,就是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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