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把事情从头到尾一说。老太太说:&ldo;唉!傻孩子,你能够回来了,我就放心啦!&rdo;
程咬金抬头往屋里一瞧,是四旮旯空了。西南犄角,窗户纸破烂了,窗户下是破锅台。西北犄角,搁着个碗阁子,只剩了三条腿,一条腿用砖垫着,里面有仨盆俩碗,几双破筷子。迎门一张破桌子,旁边放着一条破板凳,一把破椅子。三间北房,两明一暗,里屋挂着片破帘子。程咬金说:&ldo;妈呀,咱们家怎么了?&rdo;
&ldo;唉,阿丑儿,你打了三年多的官司,你卖私盐的钱,我都垫着花光了,去年因为想你,又病了一场……这你回来了,咱娘儿俩怎么办哪?&rdo;
程咬金说:&ldo;妈呀,您甭着急,我出去找钱去!妈呀,您给我找件衣裳换换!&rdo;
老太太说:&ldo;唉,哪儿有衣裳啊,我都卖了!&rdo;
老程说:&ldo;卖了,卖了吧,妈,您甭着急!&rdo;
他穿着大红罪衣罪裤就出来了。
一直走到集镇上,转悠了一圈儿,一转脸,见路北有一个三间门面的当铺,字号是&ldo;三合当&rdo;。程咬金眼珠一转,就走进了当铺门。开当铺的,都是有钱、有势、做官的。当铺的柜台比人高,这叫&ldo;高拦柜&rdo;,又叫&ldo;压人一头&rdo;。程咬金来到柜台头里,说:&ldo;辛苦您哪!&rdo;
那个坐柜的,向来有那高扬脸的劲儿,瞧程咬金这个神气,慢条斯理地说:&ldo;当‐‐啊?赎‐‐啊?&rdo;
程咬金说:&ldo;用俩钱儿使。&rdo;
&ldo;拿什么做个信息儿呀?&rdo;
程咬金说:&ldo;有信息儿。&rdo;
说着,解开罪衣飘带儿,脱下罪衣来往柜台上一放,说:&ldo;当这个!&rdo;
坐柜的高扬着脸儿,把罪衣拿过去,照例抖落了抖落,瞧瞧里儿上写着:&ldo;东阿县罪衣七十八号。&rdo;
又翻过,瞧了瞧面儿,往柜台一放,说:&ldo;不‐‐要。&rdo;
程咬金见那坐柜的穷抖落,正有气,听说不要,气更大了。啊了这么一声。坐柜的说:&ldo;我们不要这个。&rdo;
程咬金说:&ldo;咱们是几步远的街坊,您就给写十吊钱得了!我要不等钱使,我不当这个……&rdo;
坐柜的又说:&ldo;我们不要这个。&rdo;
&ldo;那么,借十吊钱,行不行?&rdo;
&ldo;我们不认得你。&rdo;
&ldo;那么,您还是给写十吊钱吧,我这件衣裳是见过血的东西,避邪!……&rdo;
&ldo;不行。不要这个。&rdo;
老程说了半天,可是这个坐柜的怎么也不行,光是一句话:&ldo;不成,就是不要罪衣。&rdo;
程咬金想了想,说:&ldo;那么你们要什么?&rdo;
&ldo;什么都要,就是不要罪衣。&rdo;
老程说:&ldo;好啦,这是你说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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