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贝塔的尸体被裹上了白布抬出来,俱乐部上下一片凝重,且不说像贝塔这样具备比赛实力的战马本身价值几何,光是这么多年情感的累积,这次意外就很难让人接受。
尤其,是对时也而言。
耿涛说,这些年,时也对贝塔任何事都亲力亲为,每天的喂养、按摩、洗澡……他很少假手于他人,他们的默契,就是始于这样一点一滴的日常和照料。所以这次比赛出事,时也内疚自责,贝塔也同样内疚自责。
一个怪自己没有保护好战友,一个怪自己没有助战友夺得胜利。
可,死亡面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时也跟在贝塔后头,他怀里的那束玫瑰,像是这个黑色悲剧中唯一一片宁静的留白。
倪音挪开了目光。
她没有参与送别,也没有去围观。她怕看到那个男人眼底的沉痛,也怕自己无从安慰的挫败。
回程的路上,时也一言不发。
城市的霓虹在雨幕里模糊而凌乱,像一张错了位的拼图。瓢泼的大雨砸在小Polo上,有种世界末日的既视感,路上车流如织,但都爬行缓慢,倪音谨慎地观望着前方的路况,余光不忘去关注时也。
他脸色苍白,昂头靠在副驾驶座上,双眼空洞地望着雨刮器来回扇动,一种无声的疲惫感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倪音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此时安全最重要,万一这会儿有个什么刮擦,阻碍了交通,可就害人害己了。
小Polo蜗牛似的挪了一个多小时才挪回医院。
倪音下车后立马绕去给时也开车门,不知是不是错觉,时也的脸好像更苍白了些。
她的神经瞬间绷了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
“真的吗?要不要我去借个轮椅?”
“不用了。”时也一口拒绝。
两人一起去等电梯,进了电梯,时也双手支着轿厢的扶手,半身倚着。轿厢的镜面,倒映着他好看的侧脸。
倪音想去扶他,但又觉得已经到医院了,此举很多余。
时也的病房在三楼,电梯直上三楼,轿厢门刚一打开,就见走廊里站满了人,乱糟糟一片,除了穿白大褂的,间或还夹杂着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这么大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不见了?”时鸿的音量很高,隐隐透着克制和不满。
“老时。”副院长上前拍了拍时鸿的肩膀,“已经派人去查监控了,你别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时鸿打断副院长的话,“要他身体好也就算了,可那是刚从鬼门关抢回来的人啊,万一再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放心吧,阎王不收我,暂时死不了。”时也一脸铁青。
整个走廊的人齐刷刷地朝电梯口转头。
“你去哪儿了?”时鸿气势汹汹地朝时也过来,刚才的焦急转脸变成了严厉。
时也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从楼道里冲了出来。
“副院长,监控翻到了,是倪医生带着时先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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