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焉咕哝骂着,两颊酡红,如朝霞映面。湘闲跟随小轿旁,听闻动静,撩起帘子,问轻焉怎么了。轻焉连忙摆手,连声说着没事。
宿凡苑外,簇拥着围观看热闹的人。今日是入学之日,附近的小商小贩,估摸着这处人多,提前将摊子支到这边,摆出一条如蜈蚣一般的长街。轻焉的小轿从中间穿过,看着卖糖葫芦的,便让小轿停一停,央求大哥去买糖葫芦,见着卖米糕的,也是如此。湘闲无奈摇摇头,却也有求必应。
短短一段路程,走了许久,到宿凡苑时,轻焉已然丰收。她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米糕,稚气地左咬一口,右咬一口。小轿停了下来,她连忙将吃食放到一边,扯起脖子上的纱巾戴好。
轻焉拿着吃剩下的东西,下了小轿,与大哥湘闲挥手作别。云怡陪在她身边,手上还拿着别的吃食玩具。
转过身时,见到“宿凡苑”三个大字,轻焉便想起那日考试时的紧张、焦灼,一时之间,心生抵触,只想尽快逃离。她将那藏宝图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只想着读书是件无聊又可怕的事,从前,教她的夫子总是一开始口口声声向祖母、父亲保证,一定能让她开窍,到最后却都摇头叹气,怪她天资愚钝,朽木可雕。而她一次又一次,被否定,被怨怪,看着夫子渐远的背影,听着父亲失望的叹气,再也不愿翻开书学习,横竖无论她如何刻苦,都比不得阮慕琉得夫子高看,得父亲欢心。
想到入了宿凡苑,便要再一次被审视,遭挑剔,轻焉心里难受,往后撤了一步。云怡察觉她的心思,扯着她的衣袖,低声引她看向四周,看那些看热闹的人。
轻焉想到阮家,想到祖母,捏捏拳头,深吸一口气,领着云怡便要入内,却被门口的小侍拦住。轻焉疑惑看过去,听小侍说学不可携带婢女,她转身便要走。
“这书,不读了!”
小侍震惊看着她,一双眼瞪得铜铃一般大,眼神里腾出两团火。
先生的亲传弟子,多少人想做还做不成呢!这娇小姐竟然说不做就不做!竟有这般狂傲之人!
“既如此,阮二小姐请回吧。”
小侍向着苑外,做了个恭请的手势,脸上写着慢走不送。
如此正中轻焉下怀,“云怡,咱们走!”
云怡站定原地,拉住轻焉的胳膊,回头朝小侍递去一抹难为情的笑。
小侍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下巴微微上抬,带着几分傲气。
云怡将轻焉拉回来,在她耳边悄声劝说:“小姐今日一走,多少人要说闲话,说老夫人没教好您,您愿意见老夫人受人指摘?”
轻焉不愿意,深吸一口气,有几分动摇。
围观之人见她仍旧蒙着脸,又见她不肯入苑,便都议论起来。
“丑人多作怪,既然参加考试,既然成为亲传,那便该规规矩矩行事,哪曾想,她倒好!这第一日便耍小姐脾气,谁惯着她!”说话之人脸上长着一颗黑毛痦子,他说话时表情丰富,痦子也跟着忽上忽下,那一双三角眼,死盯着轻焉,射出恶毒的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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