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警告,来年果真没再试探,她没什么底气地“哦”一声,缓缓将头靠上身后人的肩膀。徐思叙觉得那点在昏黄滤镜下的白嫩更加碍眼,索性上手替她将衣领向上提了点,扣住了第二颗纽扣。来年警觉地拍她的手,“你干嘛啊?”“好好好,我好心被人当驴肝肺了,赖我赖我。”小姑娘轻哼一声,防她像防贼,将衣服整理好,这才安安心心赖她怀里。天大亮之前的最黑的暗夜,一间房,一盏灯,一双人。这样温存的场景,在两人的平静呼吸下,那点略微不对劲的气息散去。来年忽然出声唤她:“徐思叙。”“嗯?”她那语气像知道了些什么极了不起的事情似的,尾调都卷着喜气:“你知道吗?我跟你这么久,直到当下才觉得你有点人样。”徐思叙睨她一眼,盯着她额前一直都长不长的头发,懒懒问道:“怎么着?我以前不是人?”来年皱眉,说不是,感觉不对,“以前你干什么都是游刃有余,什么风霜都影响不到你,所以我时常忘记你也是有情感的,就”“就什么?”平日里键盘起火的人这会儿费尽心思才想到这么个形容——“仙得很你懂吧,好像什么都无所谓。”好像我随时离开对你也没什么影响。她在心里补上后半句。也不知道徐思叙听进去了没有,她伸手捏了缕来年肩膀前的头发,挑起来凑近她的鼻子逗她。来年话还没问完,将手从她腰间取出来,抬上脸制止她的动作:“你别啊,我还没问你胳膊上的伤怎么回事呢。”话讲得太快,没过脑子,问得太直接了些。徐思叙手上的动作一下子顿下来,来年感受到之后,没顾得上顺那撮头发,只偷偷斜眼去看身后人的脸色,生怕她生气。不过她倒也没让来年窘迫多久,默了两秒便答:“不小心。”一个很官方的回答,摆明了不想再谈。但来年感受着腰间传进来的独属于她掌心的热意,不死心地再问:“谁不小心的呀?”这次徐思叙沉默了很久,久到她都要找借口说自己困了然后将这一篇翻过去的时候,她才回道:“家里长辈。”“你妈妈吗?”徐思叙没什么情绪的“嗯”一声,但极浅,那并不是代表肯定的鼻音,仅仅是为了回应。来年猜不到是什么事情,但她就是想哄一哄身后人,就像她以前哄自己一样。她从徐思叙怀里退出来一点,侧坐在她身旁,思索的样子还挺认真。徐思叙没什么心思,却抬了抬眉,手臂穿过来年与床头之间的缝隙,将茶水捧了过来。“补气养血的,小姑娘这就开始养生了?”“我妈妈拿的,你不知道她有多浮夸,给我带了——”说到一半才发觉差点被她带跑,便嗔怪地横一眼,“你别拐我,这会儿脑子本来就不清楚。”徐思叙挺受用的,她挑眉点头,把杯子往她嘴前一递,“那喝点?”来年轻轻拍她手背,正色道:“徐小姐,你今晚很不乖欸。”要不是看她瞳孔还算正常,徐思叙会以为她喝了点酒。她“呵”一声,将杯子又放回去,瞧她:“那你说说,我怎么个不乖法?”来年和她对峙半天,最后败下阵来。她腰猫下去,胳膊也伸开搂住徐思叙的腰,整个人要伏上她似的,将脸埋进她肚皮那块,小声说:“那我们总得做点什么来熬这天亮前的两个小时吧,我现在脑子好清醒的,痛苦地清醒。”徐思叙笑出声,上半身跟着震颤,“好好好。”她摸了摸怀里人的头发。来年的声音埋在棉质睡衣里,听起来有点不大真切。隐约有钟表行走的声音,比雨声轻,比呼吸声重。她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深刻的命题,语调竟带了感伤:“徐思叙,这个世界好狭隘啊。”徐思叙揉揉她脑后的头发,问怎么个狭隘法。来年摇摇头不再多言,她直起身子,膝行着走到徐思叙身前,跪在她身侧,双臂像藤蔓一样缠上她的脖颈,紧紧将她圈住。徐思叙亦回抱住她,为这短暂的温暖。她一定是那种被爸爸妈妈养得很好的女孩子,爱与不爱都明确,永远不吝于付出成本,甚至在最好的二十岁把时间浪费,把所有的爱意都押在她这样一个、对她来说毫无任何确定结果的人身上。小姑娘的手臂像触角,细细地不厌其烦地将她包裹住,还会用那双清澈又湿漉漉的眼睛说“你再亲亲我好不好”,说“无论用什么办法,你再哄哄我好不好”,还问她怎么不能好好爱一爱她呢?可“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难降落的东西,着陆一次,便难以抽离。来年胳膊紧了紧,许是察觉到她情绪不佳,便侧头用嘴唇触了下她的耳后。那是不带任何情色意味的抚慰般的亲吻,像之前她吻她一样。但她在亲完后补了句干干净净的“阿叙,我好爱你呀。”徐思叙心口一烫,眼前倏然闪过那天在医院,褚华茹怀里抱着的那束红玫瑰。她点点下巴,说我知道。来年“嗯嗯”两声,又贴上她耳后敏感的皮肤。这次她学坏,用牙齿轻咬了一下,嘴唇离开的动作类似于吮。徐思叙以牙还牙,低头咬了下她肩颈后的皮肤,双手顺着她的腰线抚摸。潮湿的呼吸喷洒上去,传来一声变了调的鼻哼声,来年全身上下如同过电。她就这么在徐思叙怀里,抖了一瞬。气氛是从这时候开始不对的。25?25◎那是她最为温柔的时刻。◎「四周都是湿漉漉饱含潮湿的黑暗,我抓住她,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这一切都使得我们的爱带有某种深切、疼痛的宿命味道,我从来都明白她不是我借以成长的坚稳的树根,而可笑的是,我看到烟花的那一秒,吻的也是她。我的爱人。」25、徐思叙亲她,那是一个很绵长的吻,从后颈一路逶迤到唇,耳廓上的呼吸刺激着来年的耳膜,带来更细腻的喘息。背部是温暖的灰色床单,棉柔的触感舒适,不出一会儿便浸了细细密密的汗液,灰变成褐,像某种不具名的花。来年伸出胳膊抱住身上人的头,睡衣衣袖滑到肘部以上,因出汗而有几分潮湿的手臂与徐思叙的头发黏住。那颗被某人亲手系上的纽扣还是在混乱中被解开,甚至更多。衣衫开叉到幽深,刚才那道锋利又深邃的线因平躺而不见,徐思叙伏上去,试了试最敏感处的温度,声音含糊地问她冷不冷。来年腰间痒得厉害,遂不回答她的问题,只带着哭腔问能不能别摸了。徐思叙从她胸前抬头,借着台灯那点微弱的光看她。这是她亲手种下的红色果实,鲜艳、稚嫩、莽撞、可爱,多么、多么令人心疼的一个女孩。她伸手轻抚来年额前略湿的发,吻上她雾蒙蒙的眼睛。说“好”,转手便探下去,掐住紧挨床单的柔软。来年短促地“啊”一声,身子霎时拉成满弓,与窗帘之外若隐若现的月遥相呼应,辉光是为细闪的清水。世界的背面是什么?爱恨的尺度可以有多大?来年抓不住自己,只能咬着下唇,她哭着将徐思叙抱得更紧,紧接着将小腿从薄被里抽出来,环上徐思叙的后腰。她是怕的,浑身都明显地震颤,整个人像是被丢进幽闭狭窄的黑色盒子,充满未知与恐惧。徐思叙十足耐心,等待果实的跌落,她分出一只手,将身下人环在自己后腰的双臂反剪在她头顶。那是近乎于一个钳制的动作。她的声线居然称得上冷静:现在冷吗?我手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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