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是一种极少会出现在蒋鸣口中的语气,好像他脊骨中所有沉着泰然的自信都被连根抽掉了一样。
&esp;&esp;俞小远对于他将要听到故事有一种不好的直觉。
&esp;&esp;他伸出手去,摸到蒋鸣搭在储物箱上的手掌,翻转手腕,掌心与他的掌心贴在一起,十指扣进他的指缝。
&esp;&esp;感受到俞小远柔软的掌心传来的温暖,蒋鸣垂眸看了一眼,拉起他的手放到唇边蹭了下,轻轻放回到储物箱上。
&esp;&esp;蒋鸣再开口时,声音和他平常有些不同,带着些许沙哑。
&esp;&esp;“小时候,我父亲工作非常忙碌,很少回家,家里常常就只有我和我母亲两个人。
&esp;&esp;“也许是想要将我缺失的父亲那一部分的关爱也补偿给我,从小她就对我关怀备至,会给我买所有我想要的东西,会支持我的几乎每一个决定,无论那是一个怎样荒唐幼稚又冲动的决定,她都从不会否定我,她会像对待一个成年人一样跟我分析利弊,然后告诉我,真的想做的,就去做吧。”
&esp;&esp;“我最初接触拳击,其实只是出于年少叛逆,想要去做一些我父亲绝对不会同意的事情。在我提出后,她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告诉我,想做就去做吧。她就这么顶着父亲反对的压力,陪着我一路坚持了下来。”
&esp;&esp;“只是没想到在接触的过程中,我却对这一行产生了真正的热爱,它不再是一个叛逆的决定,而是成为了我人生新的信仰。”
&esp;&esp;“在我决定走职业后,就从家里搬到了运动员宿舍,那时训练强度非常大,训练也很密集,一年都回不了一次家。”
&esp;&esp;“母亲怕打扰我,也不会来得太频繁,大概半年会来看我一次,虽然陪伴的时间都很短,但她每次来时,都会带很多我爱吃的菜,拉着我到宿舍,把菜热好,坐在那里看着我把她带来的菜一道一道都吃完。”
&esp;&esp;“也是在我不在家的时间里,她买下了我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为我开了67山顶
&esp;&esp;俞小远终于在蒋鸣艰涩的声音中,听到了那个尘封在时光背后的故事。
&esp;&esp;在蒋鸣的述说中,他好像第一次模糊地知道了,妈妈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esp;&esp;他好像也短暂地拥有了一个坚强而慈爱的母亲,却又在骤然间失去了她。
&esp;&esp;巨大的悲伤犹如台风过境,席卷着狂风和暴雨,淋湿心房的每一个角落。
&esp;&esp;俞小远嘴唇动了动,怔怔睁着眼睛,黑夜中清亮的眸子一点一点浮上水光。
&esp;&esp;“对不起……”靠在座椅上的俞小远用一只手捂住眼睛,喉咙咽了咽,半晌,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泣,他将脸埋进双手中,停不下来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esp;&esp;眼泪像没有止尽,顺着掌心流满了整张脸。
&esp;&esp;他似乎忘记了除了这三个字以外的任何语言。
&esp;&esp;心脏被悔恨灼烧得皮肉翻卷,为今天用刀尖对准过那个沙袋的自己,也为更之前曾对蒋鸣恶言相向的自己。
&esp;&esp;他有太多的对不起要说。
&esp;&esp;他止不住地后怕,如果今天他没有在刀尖距离沙袋只有一厘米时改变主意,如果他真的放任自己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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