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前一天,邢清风来了。
他来主要是看看准备得如何,转天能否顺利出发,有没有不妥的地方,要赶快收拾好,不能出岔子。
顾若晴这几天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并非她不想出去,而是她的房间周围都被把守得严严实实,就算她有那个要逃的心思和胆子,也确实没那个本事。
不过这几天的时间也确实把顾若晴给磨得够呛,以前明明是个那么活泼的姑娘,现在成天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以前经商挂在嘴边的笑容也都不见了。
除了她本人以外,府上的变化也尤其明显。
少了她的欢声笑语,整个府里都死气沉沉的,这种在别人眼里好似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现在在这里倒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片压抑。
“邢公公,有劳您来一趟了。”顾县令强撑着精神说道,“这几天府上的人都在准备着小女进宫的一切事宜,基本已经准备妥当,明天便可出发。”
顾县令如今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并不想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来讨得富贵,他为官那么多年,只想着能为国效力,也没什么野心和宏图,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薄利,仅此而已,也并没有要进京的打算,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去受罪。
宫里那种地方勾心斗角,一旦进去怕是就没有好日过,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便要送去那种地方,少则几年,多则一辈子,他这当爹的怎么可能不心疼?
可她若是不进宫,那就会有很多人要跟着受牵连,这代价也是极大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别无选择。
“顾大人放心,小主进了宫之后会有专门的人来照顾她们的饮食起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顾县令颔首道:“听公公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小女生性活泼,平时在府上就活蹦乱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性子直,容易得罪人。像是这样的性子,在宫里怕是要吃亏的,还望公公能多多提点她。我们也不指望她能博得皇上的喜爱,只要能保住一条命就好。”
“顾大人且放心,我在宫中定会护着小主,让她性命无虞。”
原本顾县令也只是自己说说,没想着邢清风能真的回应他,而且还是这种承诺般的话语。他以前以为宫里的太监大多都是目中无人的,虽然他们身体有残缺,但奈何他们在宫中当差,就算有人看他们不顺眼,那也只会在背地里说三道四,至少当着他们的面都会毕恭毕敬的,所以大多的太监都是目中无人,全无礼数,更何况是邢清风这种看上去等级就很高的太监。
虽然他和邢清风不过也就见了这几次面,但是邢清风俨然和那些太监不同,倒是让他不得不诧异。
“有邢公公这句话,我便放心了。”顾大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想再托付公公一件事。我知道这有些无理了,也着实不成体统,但我还是想开这个口。”
“大人您请说。”
顾大人抿了抿唇,犹豫着说道:“其实小女此次进宫并非我们所愿,这孩子的性格也并不适合留在宫里,但圣旨难违,进宫一事是逃不过的。不过若是有可能,我也不想她能得到皇上的青睐,只望她能在宫里做个宫女,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四年之后也就能出宫了,到时候再给她寻个好人家,我们这做爹娘的也才放心。”
邢清风眉头微挑:“所以顾大人的意思,是想我帮顾小姐遮去锋芒,不被皇上选中做妃嫔?”
“正是此意。”
“说实话,起初我还以为顾大人是希望顾小姐获得圣上的青睐,当上娘娘,给家族添光,却没想您却不想让自己的女儿靠近皇上。您该知道的,以顾小姐的相貌,被皇上相中其实很容易,不被皇上相中,才有些难度。”
“是,我知道。这孩子的相貌随了她娘亲,从小到大都是惹人喜爱的。但若是这般,我倒情愿她生了一张丑陋的脸,至少能保得一生安稳无忧。”顾县令叹了一口气,乞求般地看着邢清风,“邢公公,我只有这一个女儿,还请您体谅一下我这做父亲的心情吧。同她一起进宫的女子那么多,总不至于非她不可,不是吗?”
邢清风想了想,道:“顾大人,毕竟我们要面对的是当今圣上,我现在确实不能对您保证什么,但我会尽力让她避开皇上,如此她便不会有机会获得圣宠。”
“若能如此,当真是感激不尽。”
“不过以姑娘的年纪,等四年后出宫,年纪怕是太大了些。即便不做娘娘,或许也有其他的机会嫁给一些王公贵族,说不定就会有好的结果。我觉得您也不必对此太为在意,或许顺其自然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您说呢?”
“你说得对,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只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并不想让顾若晴留在京里。
王公贵族也未必比皇上好到哪儿去,三妻四妾的,有什么好?而且京城便是个是非之地,还是远离为妙。
他的女儿他自己清楚。
从小也是太惯着她了,性格就像个男孩子一样,但确实个十足的女儿身,丝毫不会拐弯,有什么就说什么,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性格太容易惹麻烦。京城里面光是在街上走,说不定就会遇到几个做官的人物,要是一不小心惹了哪个不好惹的,那可该如何是好?
总而言之,在宫里稍有不慎就是没命;在宫外少有不慎也将有杀身之祸。如此惊险,他怎么可能想让自己的女儿在京城久呆?
“不知小主准备得如何了?”
“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那孩子最近情绪不太好,若是路上给你们找了麻烦,还望您能宽宏大量,别和她计较。”顾大人想到了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打算提前先和邢清风报备一下。“那孩子其实心地善良,就是嘴上不饶人,说是她说了什么不太妥当的话,也请您海涵。”
“顾大人请放心,小主是个有性格的,我定会多多体谅。”
“我便带你去见见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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