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连忙拉了拉秀英小声道:“快别哭了。”杨雪仕看着赵相礼他们道:“你们呢?”赵相礼上前道:“农夫是秋收,我们这儿做渔民的,从谷雨至夏至都是渔汛高峰,讲究得是夏收,因此连日里都有乡绅府官们的贺礼送到,我那天晚上就在这偏厅里收拾拜贴礼单,走得比较晚。听见大叫声我便从屋外走了出去,刚巧看见赵景衣衫不整地冲出来,于吴氏扭打在一起。”两个门房也连连点头,阿贵道:“那天阿大生辰,我跟他关了门小喝了几盅,突然听见外面有吵闹声,我们两个这才从倒罩屋里冲了出去,瞧见赵景将吴氏推倒在地,往门外逃,我们两个便上前抓他,但是赵景很是凶悍,险些叫他逃了,后来刚巧阿宽在门外,我们三人才将他抓住了。”阿宽接着道:“我家就在村子里,因为每天晚上在族长这儿做完了事情便回家歇息。那天晚上说来也巧,我回去路上忽然发现自己的钱袋不见了,便弯腰四处寻找,刚巧看见赵景从台阶上向着府里走去。后来我因为始终找不着钱袋,就决定回府里再找找,那知道刚走到门口,就见阿大跟阿贵追着赵景出来,我便上前帮着扭住了他。”昭然问道:“你的钱袋最后找着了没有?”阿宽利落地道:“当然是找着了,原来我就落在门口了,最后叫阿贵给捡着了。”赵仲伯浅浅一笑:“我们渔荡村虽然是村落,但路不拾遗,民风淳朴,东西丢了就没有找不回来的。”杨雪仕又看了一眼昭然:“还有没有别的?”吴氏红着眼道:“本来我不该说的,但我怕大人误信了赵敏儿的一面之词。那赵景将我推倒在地,我因为心里挂念着秀英,因此没有去追赶他,连忙跑进了轿院,见秀英晕倒在罩屋里,衣衫扯开,已是已是……叫人给奸污了。”赵天赐不耐烦地又插嘴:“还有没有点新鲜的说,这些之前不都听过了吗,再想想,她当时衣服扯到了哪里,姿势是什么样的?”杨雪仕瞧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人长得倒也眉目英俊,可没有半点同情之心,实为可恶。吴氏连忙低头收了泪应了声“是”,慌乱地道:“我再想想,再想想。”杨雪仕看向了秀英道:“秀英,你那天为什么要去那间屋子?”秀英缓缓放下了手,昭然他们这才发现她长得倒也颇为秀气,如今泪水涟涟,更犹如梨花带雨,她开口道:“赵景的妹妹赵敏儿亦是府上的绣娘,那日她对我说,她哥哥已经买好聘礼要同我娘提亲。我与敏儿乃是手帕之交,平日甚是亲厚,但我却不想嫁于赵景为妻,可是这话又不便当着敏儿说,于是便跟她道,让她哥哥晚上来一趟轿院,我有话同他说。原本是想着当面拒绝赵景,即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也顾全了我与敏儿的姐妹情谊。那晚上我开了轿院的偏门,放了赵景进来,他刚开始还很高兴,但我将意思说明之后,他就对我动手动脚,等我坚拒于他,他就突然暴怒掐住了我的脖子,而后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赵天赐本来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她最后一句好似有些扫兴,道:“那他没冤,为什么府里会闹鬼?”下面有人急匆匆跑上来在赵仲伯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赵仲伯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昭然听见了赵敏儿这三个字连忙道:“是不是赵景的妹妹来了,让她进来,让她进来。”隔了一会儿,两个下人推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走了进来。赵敏儿甩脱了身后的两个人,目光在他们当中转了一圈,就“扑通”跪在了杨雪仕跟前:“大人,还请为我哥哥申冤。”昭然啮牙心里“啧”了一声,心想跪得可真准。她红着眼睛怒指着旁边的赵天赐:“我哥哥就是被这个人面禽兽活活折磨死的!”赵天赐“嗤笑”了一声,吐出四个字:“无稽之谈!”杨雪仕做了个制止赵敏儿要暴起的动作,道:“你来了也好,我们刚好有话要问你,这位秀英姑娘说,那天是你告诉她,你哥哥准备好了聘礼要向这位姑娘提亲,然后秀英姑娘拜托你将你哥哥叫来,可有这回事?”赵敏儿似乎要将嘴里的银牙都咬碎了才道:“不错。”秀英看着赵敏儿喃喃地喊了一声:“敏儿。”赵敏儿怒道:“别喊我,你根本就不成心要嫁我的大哥,却故意装出一副喜欢我大哥的样子,其实你做的一切都是圈套,为了这个禽兽,你把我哥哥骗进了赵府!”秀英哭道:“敏儿,事关我的清誉,我岂会信口开河,更何况当时我的伤势大家都历历在目,怎能做假?”赵仲伯开口道:“够了,族长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们都清楚。敏儿,我说过了,只要你能证明你哥哥是清白的,倘若果真是赵府的人行凶,赵府的人任砍任剐,绝不食言!但这之前,谁也不能无凭无据,信口诬赖!”他提起族长赵庸伯,好似连赵敏儿都无话可反驳。----昭然丢下了手中的骨头问:“大人问完话,那是不是就轮到我老婆子了。”杨雪仕见他啃完了一大盘的猪肘子总算有动静了,不禁道:“怎么,灵婆想问什么?”昭然擦了擦油嘴道:“我老婆子要作会儿法。”杨雪仕不禁无语,只见昭然指了指对面道:“发生强奸的地方就在轿院内,对吧?”“正是。”赵仲伯道。昭然道:“那就要去那里作法。”他说着就抬步朝着对面走去,众人连忙跟,穿过了圆月洞门,吉娘跟几个轿夫正坐在下院的台阶上,见了他们进来,连忙起了身。昭然手一伸道:“去摘根柳条,备些净水过来。”赵仲伯问道:“老夫人可要备香台,香炉其它的法器?”昭然手一摆:“我拜得乃是观士音大士,用不得那等俗物。”赵仲伯连忙转身道:“快去准备。”昭然趁着这个空,走到吉娘的跟前:“我有一件事要让你办?如果办到了,我会付够一笔足以让你们离开这里,并且治好孩子病的钱,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子?”吉娘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裙道:“不知道老夫人想让小人办什么事?”昭然一笑:“别紧张,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他凑到吉娘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吉娘的脸上露出惊色,但踌躇了一番道:“我做。”昭然微微一笑:“那我等着你。”----很快下面的人就备好了杨柳条,拿来了净水。昭然接过了杨柳,沾了些水四下抽了一下水,水滴飞溅了起来,众人不禁后退了几步,给他让出了地方。他口里“咪咪麻麻”了一番,又从额边摘下夏花,一边转花,一边抽杨柳条跳了会儿大舞,杨雪仕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将头转过一边,昭然却停了下来睁开了眼睛道:“不对啊……”“哪里不对?”赵仲伯不禁问道。昭然的眼睛半闭半开地道:“我老婆子虽然看不见当时的情形,但却觉得有些不对劲。”阿贵道:“这位老夫人,你什么都没看见就说我们说话不实,这也未免……”昭然烦恼地道:“我这一路上车马劳顿,法力有些不足,所以看不太清,这样吧,不如你们回到当时的位置,把这过程重演一遍,或许我就能看得更清楚了。”众人面面相觑,赵仲伯道:“便依老夫人的意思。”昭然道:“还是老规矩,你们听到了尖叫声再行动。”秀英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屋子小声道:“那我……要呆在这间屋子里吗?”昭然怜惜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与敏儿姑娘一起跟赵大爷在偏厅里稍事歇息吧,这里暂时用不到你们。”秀英点了点头,迈着细碎的脚步转身离开了,敏儿梗着脖子道:“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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