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瞭望的平台向远方看去,星云呈现出艳丽却奇异柔和的玫瑰红色,烟雾状态的粉色和蓝色像搅拌不均匀一样溶入其中。小巧的雀鸟带着闪烁的光芒在极高的树梢上站立,偶尔飞动,才使人辨识出这不是星辰。
楚松落从吊索舱上走下来时,白止就正在一块儿连着一块儿地往嘴里送巨树果的果肉方丁,视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浩瀚苍渺的宇宙星河。
异人的身体明显要比上一个世界的病怏怏的人类身躯要五感灵敏,但比起汁水丰满的果肉的气味,白止的信息素的味道反而要更加甜美一些——那是一种让人联想起细小洁白的菩提花的味道,原本应该是给予人明净干燥印象的,但不知为何却总带着一点勾着他想要蠢动的潮湿感觉。
他走过去抱起白止——亚人的骨骼那么纤细精小,肌肤接触的感觉会带给人不可思议程度的慰藉感;还有清淡的信息素的味道终于变得能够准确地被捕捉,楚松落餍足地将头埋到他颈窝里,唤道:“白止。”
他的声线和那张仍有少年感的面容不同,有一种积雪的质感,沙哑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腔调。白止已经很习惯被他拥抱,却仍然不习惯这样冷淡的声音与表情的人充满疲倦的依赖亲昵地摩挲和皮肤的接触。
“巨树舰都是这么慢的吗?”
为了防止他有可能进行的下一步动作,白止抢先发问。
“从莎士比亚港到济慈港要三个月——漫长的旅行意味着更短的时间债。”
白止说道:“既然有机会离开人群,为何又逃避时间债?”
“人总是恐惧落单。”
楚松落一边这么回答他,一边替过他的手,拿起叉子向白止的嘴边送去。
白止下意识张口去接,却没想到他故意地错开一下叉子,果肉擦到嘴边,饱满的汁水立刻就被挤了出来,顺着下巴的弧线缓缓地往下掉。他正要去擦,却被按住手,那汁水被楚松落用舌尖舔掉,又顺着去吮吸他沾着果汁的唇瓣,却只是很矜持很柔慢的调子引诱一般亲吻,并不深入,游刃有余。
白止就这样被放置在要恼不能恼的状态,却又听到他在耳边低语,唇齿间的气息摩擦着敏感柔软的耳垂:“我也很恐惧的——白止,你总躲我,我就很害怕。”
一瞬间有点被戳破意图的不安,但白止立刻否认道:“我没有——”
“你撒谎。”那素来清淡的声音若黏黏糊糊地说话,竟然也很能有委屈的意思——楚松落刚学会如何更好地利用自己的声音,当然毫不留情,更加情绪低落一般说:“虽说白止对我说谎,我连生气都不会……可你这样不诚实,我会难过。”
好像是被发现了自己将他看作少年的心态,楚松落近来反而故意这样软化他。二十六岁的好青年白止忍不住心头一软,回头看他,却撞到一双带着笑意的黑眸。
“白止亲一亲我,我就不难过了。”
白止下意识地看他的嘴唇——颜色很浅很薄,线条锋利,人中却很深,这使他看起来像既冰冷又脆弱的小孩——但白止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又被他带跑了,慌乱地跳起来要走,腰却一下子撞到了桌子上磕绊了一下。
楚松落及时地揽住了他的腰,却没拉他起来,而是顺势就把他压在了桌子上,俯身亲吻他。
果盘在刚刚的冲击下被打翻,散乱在桌上的巨树果就这样被白止压在身下,甜蜜的香气在空气中扩散开来,黏糊糊的汁液透过织物的纤维渗透进来,触碰到皮肤,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白止要推他却根本推不开,后背上几乎全都是粘腻的感觉,撇开脸打断这个吻,说道:“我……这样我不舒服。”
“是么?”
楚松落把手伸到他背后,摸到湿漉漉的一片汁水,橙黄色的果浆在他的手指间缓缓流淌下来。
“确实是让人不愉快的触感。”
一边这么说,他却完全没有放开白止的意思,更加狂暴地、深入地掠夺着他的呼吸和津液,一边满含恶意地将这果浆涂抹到白止的脖颈上、锁骨上、脸颊上。
近乎窒息的狂风暴雨中难得有一丝喘息,白止脱力一般疲累的呼吸的时候听到楚松落的声音:“白止不肯亲我,我才只好自己主动来亲白止了。”
“——啊,但是怎么办?总觉得白止这样,被我搞得又脏又难过,反而我才更开心了呢。”
此刻白止被摆放在木制的宽大食桌上,衬衫已经被果浆浸透,露出肌肤的颜色。过于浓腻的香甜气息里那样脆弱的喘息着的、颤抖着的、恐惧着的人,看起来仿佛只要轻轻地、轻轻地触碰一下就会真的变成水,倏忽之间化掉。
但是不行,人类果然是带着自尊却不自觉地屈服的时候挣扎犹豫的可怜哀求神态最为动人。楚松落又变回不知真假的哀伤。
他将白止抱在怀里,感受着他细小的颤抖和恐惧,低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白止,你不要讨厌我——”
“——不要再躲着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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