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宗祠,告天地,起驾!”
当长安城郊外,一道尖细明亮的嗓音划破天际时,在一座数十丈高的天坛下,已是枪林密布,寒影重重。
整整数万盔明甲亮的唐军,几乎将天坛包围的密不透风。
而在那天坛九十九重台阶之前,却是两员大将左右分开,皆是身披文武袖袍,威严的目光时不时在人群扫过,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身后,则是由两名中年人率领的一众文武百官。
皆是低头俯首,只不过那埋藏在胸口的脸色却并不平静,眼珠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百官中央,一条由红毯铺就的道路直通天坛,此时正有上千人组成的仪仗大队缓缓行动。
硕大的龙辇,每过一处,两旁便有重甲之士跪倒相迎,直到文武百官也全数下跪,龙辇已是来到了天坛的台阶下面。
随即一个太监快步跑到近前,恭敬的用双手掀起门帘。
“陛下,该祭天了。”
“嗯……”
此刻,坐于龙辇中,正在假寐的李昌平才猛的一睁眼。
其中隐有精光闪烁。
不过终究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迈步踏出龙辇。
又回身看了看这座华丽的龙辇,倒是颇有几分留恋。
老实说,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待过最舒服的地方……
光是那顶部吊着的八宝转心灯,便价值连城。
更别说地上铺的雪狐皮,和四周预备存储冰块的卡槽。
往里一待,不受颠簸,冬暖夏凉。
极尽的奢华……
这只龙辇本是李嗣源为自己而建造,没想到到头来却便宜了他。
这么想着,脚下却没停顿,已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步步踏上台阶。
而他身后的影子。
也在阳光照射,以及台阶相助下逐渐拉长。
初时还略显瘦弱,但随着一步步踏上天坛,那肩上挑着的乾坤万物,和两手所托的日月星辰仿佛在这一刻具象化。
这件龙袍无风自起,宛如一头显露出獠牙的恶龙,将世间万物操弄于鼓掌。
等人们揉揉眼睛再次看去,却见那身影已经站在最高处,手中亦捧起了香:
“皇帝昌平,敢用玄社,昭告皇天后帝。”
“自唐开朝,历代二十有一,行年二百八十九。然天道不常,子孙德行有缺,以致霍乱滋涌,乾坤颠覆。更有暴者朱温盗戾,戮杀帝主,窃取神器。今内有黎民遭难,社稷不存,外有夷羌虎视,四海生波。既天降朕躬,昌平不才,欲承其重,请天命临身,助朕重塑社稷,再造乾坤……”
满口的繁文礼节,几乎念到头都大了三圈。
念到最后,甚至忍不住要打起瞌睡。
连带着天坛下站着的文武,都垂头耷拉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告天祭文念到了尾声。
伴随着三根香插进面前的灰土,李昌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回过身,却是看到了在阳光下,闪耀出万道华光的传国玉玺。
一手将之接过,高高举起。
那天坛之下,立时响起山呼海啸的音浪:
“玺印天授,陛下帝业永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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