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郑大车与高澄他们,娄昭君一时不知该如何看待高欢。
作为儿子,高澄的话应该可信度最大的。但郑大车的样子也不像在骗她。
何况之前高欢屡次提起尔朱英娥,他对她应该也是志在必得吧。
思前想后,她决定在和娄昭他们传递家信时,探探他们的口气。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
另一边,高欢的确如郑大车所说,在移军山东时换了尔朱荣夫人的三百匹好马,尔朱荣夫人跑去尔朱兆那里哭诉,尔朱兆大怒,亲率军队追赶高欢。
“高欢!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居然敢抢我婶子的三百匹好马!”
追到襄垣,正值漳水暴涨,尔朱兆一时过不了河,隔河大骂。
“将军冤枉!贺六浑只是借公主马抵御山东盗贼,何来抢马一说?”
高欢隔河拜谢,大呼自己无辜。
“只是借?”
尔朱兆探身向前,想要直视高欢。无奈河水湍急,水声滔天,看不清楚。
“将军,贺六浑之心,天地可鉴!您若相信公主谗言,说我强抢,贺六浑无话可说,立即过河受死!只怕您把我杀了,我身后这些六镇降兵又会叛亡而去,将军得不偿失啊!”
高欢把姿态摆得极低。一向寡言的他慷慨激昂,尔朱兆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军队,唉!他身边又有哪个能像贺六浑如此以命相许的人呢?
“我信你!军队们留守此地,我渡河与贺六浑把酒言欢!”
男儿在世,就缺那么几个赤胆忠心之人跟随左右。既然贺六浑如此义气,他尔朱兆也不能失了台面!
“谢大将军!”
高欢脸上大喜,急命下人准备好酒好肉款待尔朱兆。
尔朱兆策马渡河,马背上的民族,无论是鲜卑人还是契胡人,马术都是极好的。湍急的河流里,尔朱兆的马丝毫没有转变方向,径直到达隔岸。
两边的将士看着,大呼英雄豪杰。
“贺六浑,我误会你了,你为我平定六镇降兵,还移师山东为我稳固后方。我居然听信妇人之言……唉!”
尔朱兆进了营帐,因他一直站立马上,浑身几乎没有沾到河水,刚坐下来就握拳告罪,让高欢大惊失色。
“大将军,您无须如此!贺六浑是什么人,您难道还不知?”
高欢跪下请罪,尔朱兆的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
“我太愚蠢!被人一挑拨就以为你有叛变之心。来!”
尔朱兆抽出佩刀,递给高欢。
“我唯有以死谢罪!”
贺六浑大哭,死命将佩刀扔到远处。
“大将军您这是干什么!尔朱荣大将军对贺六浑恩重如山,没有他的收留,我们全家早就沦落到不知何处,至今生死未卜!贺六浑此生无以为报!只求大将军不要再做此动作了!刀剑无眼,伤到您的金躯,贺六浑的罪过就大了!”
尔朱兆大喜,蹲下身扶起高欢。
“果然是我的好兄弟!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于是两人对饮极醉,夜半更杀了尔朱兆挑的白马盟誓。
“贺六浑……我埋伏了壮士,待尔朱兆醉卧之时,将他除掉!”
尉景趁高欢出来小解的时候,凑到他身旁小声报告。
“不可!尔朱兆死了,他的党羽一定奔归集结报仇。我们马少兵饥,不能相敌。如果有英雄趁机而起,将成大祸。尔朱兆凶悍无谋,还是放了他好。”
高欢急急阻止,分析利弊,让一边的娄昭等人连连点头。
尉景无法,只好作罢。
“贺六浑,我先回营。我们来日再叙!”
尔朱兆还醉眼朦胧,就要回营了。唉!这贺六浑营里的吃喝,都不如自己营里好。而且还没有女人!实在是难为他了。
“大将军小心!不用完早膳再走?”
高欢假意挽留,让尔朱兆更是感激涕零。
“不了不了!我趁着水流缓些回去,那边应该也等着我回去开饭呢!”
尔朱兆不想再吃那些粗茶淡饭了,急着要回去。
“那贺六浑在此恭送大将军!待日后贺六浑兵强马壮,再款待大将军!”
高欢双手握拳,礼仪周到地目送尔朱兆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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