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问冷眼瞧着那那群人,一点偷听的兴致都没有。眼瞧着雨要落下,他伸手把立在他旁边的纸人揣进了衣襟里,免得一会儿弄湿了。
“季铁!”眼瞧着这人似是当真软硬不吃,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阿铭也有些慌了,“这不是闹着玩儿的!跟瘸子接洽的地方只有你知道,你这不是在闹脾气,你这是在要我们死啊!”
“就一次,季铁,这是最后一次了!等完事儿了,你就是要去地府找你女儿我都帮你,管挖管埋,可现在你不能说不干就不干,全镇人的性命可都捏在你的手上!”
随着一声近在咫尺的雷响,这场声势浩大的夏雨落了下来。
地面蒙了一层素白的轻纱,带着些闷热和湿润随风摇曳,渐成的水流顺着砖缝流淌,裹挟着尘埃和泥土,一路奔向远流的河道。
在那的“人身剑鞘回魂”的传说之中,有多少人被吓得留宿那家客栈,多少人在夜里听见待宰的牲畜哭嚎却以为是鬼魂作祟,约莫就跟这雨水中的尘埃那般,分明数不胜数,却让一场大雨冲得无影无踪。
“此人姓季。”杨心问吐出了一口浊气,翻身潜行到了檐下横梁上,“可是跟季家有关系?”
纸人探出了个脑袋,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转了一圈。
杨心问不懂装懂地点点头,只能自己臆测。
这季铁显然只是个凡人,看这窘迫的模样也不可能是养在世家的,估计是季家不知道出了多少服的远亲,平时捞不着宗亲的好,干起见不得人的差事时倒是深受仙门信任。
“就这一个就够了,季大哥,求你了,就这一个。”阿铭已经要急疯了,“你八我二成吗?我他妈都给你了成吗!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你该死。”季铁开口道,“你们本来就该死。”
阿铭煞白着脸,两腿一软,径直跪在了地上,烂泥样的融在雨水里,只有嘴唇还在吸嗡:“我不想死……”
“你们?”老厨子在原地打量着季铁的帽子,“什么你们,该死的是咱们。季铁,你不会觉得你拿钱救你闺女,自己便干净了吧?”
季铁抬头看他,斗笠上的雨水自一侧滑落。
“这二十多年,负责这事儿的人换了多少,老头我也寻思不清了,只是你和我,都还算干得久的老人,手上过去的牲畜可比这小子多。”
“兰花十四岁,你便干了十四年。送去的人里头,比你闺女还小,比你闺女更惹人爱的姑娘海了去了,你自个儿当着慈父,送着别人的女儿送死!”
季铁怒道:“我别无选择!”
“难道旁人便有的选了吗!”老厨子厉声,“你今日不做这差事,全镇的人便活不过子时,花儿姐的儿媳刚生了两个小的,眼都还没睁开;平小子不愿干这差事儿,到现在还被他爹关在房里打;童老爷家的狗除了吃喝拉撒什么也不会,谁过去它都蹭两下,屁事儿不会,屁事儿不知道——你要他们命!你要他们死!他们又有得选了吗?”
雨幕厚重,季铁被斗笠上的雨浇得抬不起头。
老厨子脸上的沟壑让雨水冲刷着,仿佛皲裂的大地上流淌的新水:“兰花生前,救命的钱没有一个子儿是干净的。她死后,你难道又要这全镇子的人给她陪葬?丫头一辈子过得尽是苦楚,你难道还要再给她造一笔杀孽?”
“此子无辜。”季铁的声音轻颤,“他没有给谁偿命的道理。”
“这里头,一个是丫头,一个是小子。”老厨子叹了口气,“你别看,挑一个吧,都是命数。”
阿铭一句话不敢说,再不敢提他那捆绑售卖的主意。
杨心问在檐下一动不动,他知道季铁最终会挑到姜崔崔,因为这岁虚之中的所有事都是过往的曾经,已然有既定的结果,就如百川归海,哪怕他们如顽石立于其中,叫水流转向,终究是会汇入同一片汪洋。
电闪雷鸣之中,季铁取下了自己的斗笠,放在了其中一个桶上。
“我带这个走。”他说,“另一个,你们把人放回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便把他带回去,现在就去!”阿铭腿打着抖从地上爬起来,像个初生的小鹿样的颤颤巍巍站起来,推着板车就跑。
“师兄,现下怎么办?”
不知是不是因为沾了潮气,他隐约闻到纸人身上有股像是线香的怪味儿。
纸人往后慢慢飘了一会儿,后而又快速飞了回来。
“你之后再来追我?”杨心问怀疑道,“你真追得上来?”
纸人不动了,似乎是有些生气。
“怎么连纸人都会板着个脸?”杨心问奇道,“唉,师兄最近火气大,怕是不好逗了。那我先行追踪,你一会儿跟上来,记着打伞,别淋了雨。”
纸人不睬他,晃晃悠悠地飘回了他的衣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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