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见到这石方小师傅,不过是远远看了个背影,大冷天里根本也没注意到,那时候全部注意力几乎都在顾怀袖的身上。
可今日张廷玉一打量,却发现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小。
看着也不过就是个还没长出来的少年郎,高高瘦瘦,还在拔个子的年纪,只是兴许才大病过一场,觉得脸色有些苍白了。
跟别的厨子不一样的是,他左手拿刀,动作很熟练,不过切菜的时候明显很心不在焉。
这就是大厨的本事了,切菜时候,因为太过熟练,所以根本不必想太多,手上一个动作,脑子里想着另外一件事是太正常不过了。
等到小石方切完了手里第二片鲤鱼鱼rou,便要取来砂锅,结果一抬眼,就见窗前站了个人。
他一怔,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ldo;张二公子?&rdo;
这都进了张府了,说话还这样生疏?
张廷玉早上见了那粥就想来了,可一直憋着,他白天收了大哥那边拿来的明珠府的请柬,又跟大哥聊了一会儿,又写了一篇策论给先生,这才回来。
现在顾三肯定还在屋里等自己吃饭,或者刚刚忙着布菜,可张廷玉还不急着回去。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张廷玉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一声。
他看了看案板上放着的鱼rou,道:&ldo;你是二少奶奶带进府的厨子,怕是跟了二少奶奶许多年了吧?&rdo;
小石方隐约觉得,今日的事qg不是很简单。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手手腕,因为是个厨子,所以袖子都是窄袖,或者用东西给扎住,他腕上也是用藏青色的条带绑腕给绑着的。
小石方如实道:&ldo;石方欠着姑娘两条命。&rdo;
姑娘?
张廷玉忽然问他:&ldo;你今年多大?&rdo;
小石方道:&ldo;虚岁十五。&rdo;
才十五,厨艺却似乎比别的厨子厉害了很多倍。今早的粥,张廷玉也是喝了的,只是喝着味道好,心里却不一定高兴了。
&ldo;没什么志向?&rdo;张廷玉又问。
小石方摇头,又点头:&ldo;做出更好吃的菜。&rdo;
皱眉,张廷玉挑眉:&ldo;还继续给二少奶奶做?&rdo;
&ldo;嗯。&rdo;
小石方说完了,又慢慢低下头来了。
不想读书,不想习武,也似乎没亲人,别的什么大志都没有,也似乎没有野心……
厨房里的石方小师傅。
张廷玉忽然问了一句:&ldo;念过书吗?&rdo;
小石方一怔,过了一会儿摇摇头:&ldo;略认得几个字罢了。二公子,可是有什么事?&rdo;
&ldo;只是偶然从你这里路过,想起了一些东西罢了。&rdo;张廷玉背着手,看着小石方一笑,和善得很,&ldo;可听过冯梦龙的《桂枝儿》?&rdo;
&ldo;……&rdo;小石方没接话,似乎根本不知道张廷玉在说什么。
张廷玉见他没反应,眼神微微地一闪,只道:&ldo;你忙吧。&rdo;
他似乎只是随便往这里走了一遭,这时候也就随便地走了。
小石方在后面,右手捏紧左手的手腕,这里面绑着一枚曾经救过他命,也让他遇见了顾怀袖,捡回了一条命的碎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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