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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当天晚上，康顺风又溜到了桦林霸家中，商量成立维持会的事情。一见桦林霸，高兴地说：&ldo;锡雪哥，今天皇军可把你夸奖了个美，让你当咱们村的维持会长哩！如今江山打下了，就请你上任接印把子！&rdo;桦林霸一听受了日本人的夸奖，十分高兴，及至听到叫他当会长出头露面，心中却暗暗犹豫起来。想道：&ldo;自己出头可作不得，万一日本人有个山高水低站不住，那可就砸烂沙锅了。&rdo;左来右去想了半天，忽然笑着对康顺风说：&ldo;嗨！古人说无功不受禄，我们这天下是你一手打下的，你的功劳最大，应该你当维持会长！虽说上头委了我，可是我上年纪了，人老眼花，胳膊腿也硬了。哈！反正你出头，我给你当军师吧！&rdo;康顺风虽然狡猾，但到底比桦林霸少一个心眼，自己本来就想出头露面抖威风，这下真是瞌睡给了个枕头，马上满口应承下来。

&ldo;小算盘&rdo;听见桦林霸不愿当维持会长，心中想道：&ldo;看着一块肥肉叫别人吃了。一月一百二，一年一千大几，可不能叫康顺风独吞了。总得有自家的个人呀！&rdo;于是连忙对康顺风说：&ldo;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叫你侄儿佳碧帮你的忙吧！&rdo;康顺风听了连忙说：&ldo;那可好啦！我也正有这个心思。&rdo;桦林霸没吭气，心中想道：&ldo;我不出头，先叫自己儿子帮助作点事，就是将来新政权知道了，罪过也不大。&rdo;于是也答应了。两个人又说些闲话，康顺风这才出来回到家中。

第二天，康顺风就和康家败，召集了村里的王臭子、康肉肉等五六个流氓地痞，正式成立起维持会，把康家祠堂打扫的一干二净，门上挂起维持会的牌子，里面立起火灶。维持会这些人，每天就在一块肥吃大喝，纸烟不离嘴，见人开口就是&ldo;妈的屄&rdo;，整天吼三喝四抖威风。从此敌人汉奸常来常往，不是催粮草，就是催捐款，今天要民伕，明天要牲口，来的人不论官大官小，一来就得纸烟烧酒、猪肉白面待承。

康家寨村西头，住着一家佃户，名叫刘二则，四十来岁，是个老实庄稼人，性子善的象绵羊。夫妻两口有三岁的个娃娃，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租种了桦林霸的十五垧山地。去年秋里一共打了六石来粮，这次敌人来烧抢了个干净。穷得连糊口的也没有了，就靠掏炭过活。

一天下午，刘二则从炭窑上回来。一进村，就碰上维持会的王臭子。王臭子把眼瞪起说：&ldo;你钻到老鼠洞里不出来啦？让我到处找。维持会长叫你哩！&rdo;刘二则一听维持会长康顺风叫，知道不是好事情，但又不敢不去，连忙到了康家祠堂。一进门，见炕上躺着四五个伪军，正在抽洋烟，炕桌上摆着一盘子花生，一盘子红枣，几盒子纸烟，地上站着本村的十几个人。康顺风坐在椅子上，手拿户口册子念道：&ldo;周毛旦，地亩捐小米三斗二升；特别费十一元五；爱路费五元七；警备队菜金十二元八。总共钱是三十元，米是三斗二，今天交清。&rdo;周毛旦着急地说：&ldo;啊哟哟，今天交清？！会屙银子也屙不及呀！&rdo;忽然从炕上跳下个伪军来，照着周毛旦&ldo;拍拍&rdo;两个耳光，喊道：&ldo;妈的个巴子，今天交不清就带上走。&rdo;周毛旦气得胡子撅起，蹲到地上不吭气了。

康顺风一扭头看见了刘二则，狠狠盯了一眼说：&ldo;你上月欠的建设费，户口捐，一个还没交哩！连这次新款，总共是三十二元、小米二斗五升。也是今天交清。&rdo;刘二则又恨又愁，连声求告道：&ldo;唉！家里连吃的也没，身上连一毛钱也掏不出来。好……好你老人家哩！再迟几天吧！&rdo;那个伪军哼了一声说：&ldo;家里没饭吃？怎没把你饿死？真是三句好话不如一马棒！今天谁不交也不行。快！都回拿钱去吧，我们要走了。&rdo;众人一齐求告说：&ldo;马上交实在没办法呀！宽容上几天，咱卖房卖地交就对了。&rdo;炕上的伪军都坐起来说：&ldo;不行！不行！我们宽容你们！皇军不宽容我们呀！为了要这几个烂钱，磨烂鞋子谁给买？&rdo;众人还是求告，伪军只是吓唬着非马上要不行。康顺风估计马上也拿不出来，又想在村里人面前卖好，便笑嘻嘻地说道：&ldo;我看限上两天吧！你们一家给弟兄们送上对鞋。&rdo;伪军们见康顺风不断向他们示眼色，这才转了口气说：&ldo;只准两天，两天没钱就要人。鞋折了钱吧，一双五块，省下你们买！&rdo;众人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康顺风摆了摆手，众人这才唉声叹气地散了。

刘二则整整在炭窑里熬累了一天，受得筋疲力尽，骨节都象散了。两条腿上，好象带了千斤石锁，重得拖也拖不动。再加上维持会要款的事在心里焦愁，有一步没一步地往家里走。走进家门，老婆就说：&ldo;今上午康家败又来要租子啦！他说一朝天子一路王法，租子要照旧规定交哩！&rdo;刘二则听了，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正说中间，两扇门&ldo;砰&rdo;的开了，气汹汹涌进几个人来。领头的便是康家败，那干萝卜头上，歪戴一顶黑缎瓜壳帽，黑缎子袄，敞开怀，露出里面穿的粉红毛衣。戴着黑眼镜，提着马鞭子，凶神凶气，一进门就大声喊道：&ldo;你的租子是给不给啦？&rdo;刘二则满脸陪笑说：&ldo;啊！二少呀！快上炕来暖一暖！唔，租子我还能不给？唉！实在是没有啊！等明年……&rdo;康家败一只脚踏在炕沿上，用手在大腿上拍了一掌抢着说：&ldo;倒等你一辈子哩！&rdo;回头对带来的人努了努嘴，说了声&ldo;搜！&rdo;那些跟在后面的人，马上动手动脚，翻箱倒柜乱搜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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