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雷石柱家里的张勤孝,见雷石柱那般光景,不知得了什么病,忙跑去找来护送伤员的医生,康明理听到消息也跑来了,刚走到雷石柱门上,恰好武二娃也喘着气跑回来,把吴秀英说饭里放了毒药事讲了一遍。四个人进到家里来,把雷石柱扶到炕上,医生拿出一包药面,武二娃去邻家找来一碗开水,大家七手八脚给雷石柱灌上。停了一会,雷石柱呻吟起来,又过了一阵,&ldo;圪哇圪哇&rdo;吐了一大滩,才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睁开眼,见八路军的医生和武二娃、张勤孝、康明理站在跟前,只不见他老婆,想了想,心里慢慢也清楚了。忽然睁大眼伸出手对武二娃说:&ldo;你,把枪给我,我追到汉家山把这汉奸除灭了!&rdo;医生赶快上前按住说:&ldo;不敢乱动,要好好休息一下。&rdo;武二娃也插上说:&ldo;你别急,你女人逃跑,被我们哨位上扣住了,李有红在后边引着,一阵就回来了!&rdo;
过了一会,李有红领着吴秀英进来了。雷石柱气得两眼冒火星,一只猛虎似的从炕上扑下来,一把揪住吴秀英的头发,喊道:&ldo;你说,谁叫你害我的?说!&rdo;照准吴秀英胸脯就是一脚,吴秀英说了句:&ldo;全是我……爹……&rdo;便哭得语不成声了。雷石柱正要踢第二脚,却被张勤孝和李有红抱住了。康明理忙劝道:&ldo;我看这事很复杂,要冷静一些,咱们慢慢查考清再说。&rdo;医生也过来说:&ldo;你躺着,不要乱动!&rdo;李有红说:&ldo;石柱哥,这事全是你丈人干的!和石柱嫂无关。她在路上都给我说了。&rdo;雷石柱急问:&ldo;我那汉奸丈人扣住了没有?&rdo;李有红说:&ldo;没有抓住。这全怪我睡了觉,不要紧,瓮里的王八,他跑不了,包在我身上,非抓回来不可。&rdo;这时门外进来左邻右舍的好些人,都是听到消息来探望雷石柱的。也都想了解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康明理向吴秀英说道:&ldo;你快把前后经过说一说吧,免得大家干着急。&rdo;于是吴秀英便起根由头说了一遍。众人听了都大吃一惊。张勤孝说:&ldo;看这汉奸特务多可恶!以后咱们可要加强锄奸工作哩!&rdo;康大婶拉着吴秀英的手说:&ldo;孩子,可真难为你了。&rdo;雷石柱想到刚才不问青红皂白踢了人家一脚,感到很不好意思。不住嘴地说:&ldo;我可真气糊涂了!我可是气糊涂了……&rdo;吴秀英倒没有在意,她知道那是出于一时的气愤。看到自己的男人能动手动脚了,反而暗自庆幸。
这时,外边已经鸡叫二遍了。张勤孝他们忙着要去派抬担架的人,别的人也想让雷石柱好好休息,一个个都走了。吴秀英对八路军的医生非常感激,一直送到门外。
第二十七回 牛尾梁上捎情报 关帝庙内夺耕牛
雷石柱家里,自从发生了这起中毒事件之后,夫妻俩的感情更加好了。
雷石柱在家躺了几天,身体逐渐复原,这时已是二月末了。一天,天气暖和,便出来街上游散,见小河里的冰已消开,顺河床静静地流着,柳树都吐出了绿芽。他心中想道:
&ldo;春耕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了!&rdo;
走到祠堂门口,有一堆人在那里闲谈,见雷石柱走过来,都亲切地问候。雷石柱和大家招呼了几句,便也蹲在那里,听人们议论说:&ldo;往年赶正月尽就送粪,惊蛰就开犁,今年惊蛰已过几天了,还什么动静也没!&rdo;有的说:&ldo;牛叫敌人全抢走了,拿啥耕地?今年等死吧!&rdo;雷石柱想了半天说:&ldo;咱们可以想办法买些牛,就是用镢头,也总得把籽子撒到土里。要不今冬天真得喝西北风呀!&rdo;马有德说:&ldo;办法倒是个办法,可是我们村能买起牛的人家不多呀!&rdo;康天成老汉说:&ldo;只靠镢头刨,能刨多少?!&rdo;……
雷石柱听了这些话,心中好象结了一颗圪瘩,愁得两条眉皱成了一条,悄悄溜回家中,往炕上一躺,拿被子蒙住了头。吴秀英急忙问道:&ldo;又怎么不舒服了?是不是肚里又难受?&rdo;雷石柱伸出头来摇了摇,吴秀英又问道:&ldo;你究竟有啥心事?……&rdo;雷石柱于是便把敌人抢去牲口,群众没法生产的事讲了一遍。吴秀英听了,低头想了想说:&ldo;我爹……&rdo;说了两个字,脸上红了一下,接着又说道:&ldo;前次来,我记得好象提过这事,说从咱们村抢去的牲口,都在关帝庙后院关着。你看咱们有没有法子闹回来?&rdo;雷石柱不由得心里亮了一下,忙坐起来问道:&ldo;有没有敌人看守?&rdo;吴秀英摇了摇头说:&ldo;那就不清楚了,我没问他!&rdo;
雷石柱沉思了半天,便跑到村公所。正好民兵们都在院里,李村长也在那里。民兵们有的在练习瞄准,有的在练习刺枪,见雷石柱来了,都跑过来亲热地问候。
雷石柱看了看在场的人问道:&ldo;老武同志到区上还没回来?&rdo;李村长说:&ldo;还没有。&rdo;雷石柱坐到台阶上招了招手说:&ldo;咱们大家来商议一件事情!&rdo;大家都围了过来,散乱地坐在地上。雷石柱便把敌人抢去牲口,春耕没法进行,群众的反映,他老婆刚才谈的情况,从头讲了一遍。孟二楞说:&ldo;咱们去夺回来!这阵咱们有五、六支枪了,和他干!&rdo;其余的人也都高兴地叫道:&ldo;他能抢去,咱们就能夺回来!&rdo;李村长说:&ldo;夺是可以,就是咱们人手不多,马保儿和周丑孩又调到区上学埋地雷去了,老武同志也不在,光你们几个怕不行!&rdo;康明理说:&ldo;要说和敌人比人手比武器,就是加上他们也没敌人的零头多,咱们得用计策哩!我看咱们不能冒冒失失去夺,最好派个人去探一探,看牲口是不是还在关帝庙?有多少牲口?有没有敌人把守?&rdo;雷石柱点了点头说:&ldo;我也是这样想,我看有红去一趟吧,你走路快。最好天黑以前赶回来。&rdo;李有红说:&ldo;行!这事好办。&rdo;张有义变了个鬼脸说:&ldo;可不要半路上睡了觉!&rdo;李有红笑了笑,匆忙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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