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坟堆后面的孟二楞、武二娃,隐蔽在松树后面的康明理,见敌人一个个都跳进了围墙,一群饿狼似的,挺着刺刀张大嘴,&ldo;哇啦哇啦&rdo;嘶喊着扑了上来。康明理抓起破砖碎瓦,一块接一块的向敌人头上打去,敌人堆里,早有几个头上挨了砖块,钢盔&ldo;当啷当啷&rdo;地响着落在地上。另几个敌人,涌上来直扑康明理,康明理赶快往后一闪。坟堆后面的孟二楞,早把武二娃背的一颗大地雷夺过来,把雷绳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两手托着地雷,冲着扑向康明理的敌人,使劲向前一扔,地雷顺着坟堆滚下去,&ldo;轰&rdo;的一声,在冲上来的敌人堆里炸开了,孟二楞大喊一声&ldo;好!&rdo;猛听到脑后&ldo;八格呀鲁!八格呀鲁!&rdo;的乱叫,回身一看,后面墙上又跳进一群敌人,早把康明理抓住了。又有两个敌人去捉武二娃。武二娃空手赤拳,眼看就要被活捉,他把腰一弯,老鼠打洞似的,两只手不住地往身后刨黄土,一时尘土飞扬,两个敌人的眼睛,被土迷得睁也睁不开。孟二楞见敌人只顾用手揉眼,马上猛扑过去,一下抱住了一个,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开嘴往那个日本兵耳朵上就咬,连皮带肉啃下来一块。这时,后面又过来五六个敌人,用刺刀逼住,把孟二楞、武二娃捉住,用铁丝捆了手臂,又踢又打,带回汉家山去了。
这天,雷石柱在区上开会,正吃早饭,忽然看见李有红满头大汗跑来,说民兵在老虎山打仗,被敌人包围,有的牺牲,有的跳了崖,有的可能被敌人抓走。雷石柱和区上的人一听,好似晴天霹声,个个都惊得面色煞白!当下雷石柱随了老武,带了五六个武工队员,拔脚急往村里回来。
路上听李有红报告民兵被包围情形,雷石柱心里好象钢刀乱戳,难受得落下泪来。抬头一看,已来到村边,就告诉李有红说:&ldo;你快到村里叫些人来抬上担架,我们先到前边去看看。&rdo;雷石柱们前面走了,李有红跑回村里,和众人一讲民兵受了包围,一下就出来二十几个人,抬了五副担架。李村长领着两副到老虎山梁,抬牺牲了的民兵;张勤孝领着三副到沟底抬跳了崖的民兵。
众人急急忙忙,来到老虎山下沟底,分头四处找寻,在一个泉水洼里,找到了马保儿。只见他半个身子陷在稀泥里,满脸紫血斑,口中微微喘气。众人赶快打救起来,扶上担架。又四处去找,忽听的半山崖石头缝里,有人声&ldo;哼哼&rdo;,赶快上去一看,原来周丑孩夹在个石头缝里,枪已跌做两段,人还没有跌死;众人赶快扶上担架,又东瞅西看,四处找张有义。可是找前寻后,一条沟都跑遍了,并不见张有义的影子。雷石柱着急,问李有红道:&ldo;不是敌人抓走了吧?&rdo;李有红说:&ldo;没有。我亲眼看见他抱住枪跳下来的!&rdo;众人又分头找了一阵,还是不见。正在着急,忽然有人站在高处往崖上一看,见半崖一棵树上挂着一个人。李有红攀荆拉棘爬了上去,见果然是张有义,急忙从树上取下,人还没有跌坏,只把全身衣裳挂扯碎了。李有红解了两条腰带,打个死结,把张有义从崖上吊下来,扶上担架,抬着回来。
村里人听说抬回民兵来了,都是提心吊胆地来瞧看,康顺风和刚从区上放回来的康家败,也混到人堆子里,看见抬回来三个带伤民兵,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于是跑到民兵家属跟前,假装怜悯地说:&ldo;这些娃娃真可怜,看打成什么样子啦!咱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吧,正规部队都打不走日本,靠你们民兵可抵啥哩?那是茅石板上打滚,寻的往死坑里跳哩嘛!&rdo;被他们这么一煽动,有些民兵家属们都哭哭嚎嚎,跑来找雷石柱要人。
第三十七回 受煽惑家属哭闹 探情况混进据点
雷石柱的屋里,民兵家属们的哭嚎声,谩骂声,混成一片。武二娃的妈哭哭啼啼:&ldo;你们快把我儿给找回来呀!&rdo;康明理的女人张翠鱼,满脸是泪水,抽动着肩膀,拉着雷石柱喊:&ldo;给我把他找回来,不找回来这日子怎么过呀!&rdo;雷石柱见这般光景,无话可说,真似滚油煎心。这时,村里人把老虎山梁牺牲的民兵也抬回来了!张有才的妈,连哭带喊闯进来,扑在牺牲了的张有才身上哭喊说:&ldo;看!我大儿给闹成这样,我二儿叫日本鬼子打死,我不活了……&rdo;哭着又往张有义身边一扑,手捶着地,身子摇晃着,嚎啕大哭起来。
张有义本来伤痛不想说话,见妈妈和其他民兵家属们如此哭闹,火气又冒起来了,忍痛叫道:&ldo;你们这些人真是落后,没有点牺牲观念,打仗就得流血呀!再说这怎能怨石柱哥呢!第一是民兵太大意,没听石柱哥的嘱咐;第二是地形不利呀!&rdo;躺在担架上的周丑孩,见老婆和妈妈在身边哭喊,心里早不耐烦起来,大声直叫:&ldo;你们乱……乱哭啥哩?牺……牺……&rdo;众人不听他喊,又哭又闹,把房子都快闹翻了。雷石柱无法,急得头上直淌汗水。想起牺牲被俘虏的民兵,心里一阵酸痛,泪珠便滚了下来。李村长忍着难受上前劝说道:&ldo;打了盆说盆,打了罐说罐。既然事情闹成这样,众人光哭闹也不行呀,咱们得想个办法解决……反正这是我们的责任没负到,叫民兵们受了损失!……&rdo;武得民同志心里也极难受,但他没有流眼泪,他想着如何把大家从悲伤中解脱出来,振奋起来。于是他十分自豪的大声说:&ldo;大家不要难受了,也不要闹了,民兵上当受包围,是坏事,但他们所表现的英勇奋战不怕牺牲的精神,这是十分宝贵的。要想打走日本帝国主义,没有这种英勇奋战不怕流血牺牲的精神能行吗?所以我们不应当难受,应当向他们学习!&rdo;经他这么一讲,有些人停止了哭闹,老武同志继续说道:&ldo;我看现在的办法,是先把受伤的人,送到后方医院养伤口;被敌人抓走的,咱们想法子往出救;光荣牺牲了的,咱们买棺材装起来,开追悼大会埋葬。你们说除了这样办,还有什么好法子呢?&rdo;众人一听,指导员讲的有道理,虽然还免不了啼哭难受,但总算各自散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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