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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第三十八回　李有红虎穴遇故友　康明理牢笼思同伴

李有红见孙老汉性情耿直，急忙劝说道：&ldo;刀子尖上赌气，结果还不是苦了你的老命？&rdo;孙老汉一听，也想到胳膊腕扭不过大腿去，便狠狠地跺着脚对李有红说：&ldo;你看，我们几辈子的庄户人家，落得这阵籴的吃谷米哩！&rdo;李有红乘机就问起本村人民负担的情形，孙家父子拿出烟袋，坐下便伤心的告诉起来。

谈了半天，李有红又问：&ldo;据点这几天有没有抓回来的人？&rdo;孙老汉长叹一声，说：&ldo;前两天听说又抓回几个人来，每天警备队来派各家送饭！&rdo;李有红问道：&ldo;怎么你们还给抓的人送饭呢？&rdo;孙老汉说：&ldo;可不是。咱们这里，什么都要老百姓负担，就说这送饭吧，咱们知道抓回来的人，全是西山上的八路军和民兵，有的人家轮到送饭，就专意做的稠些，再拿上几块窝窝，可是一送去，人家不让吃，把窝窝扔的喂了狗，把稠饭掺上凉水！&rdo;孙老汉越说越生气，把包头的手巾一解，伸过头去给李有红看，说：&ldo;那天我送的饭稠，人家骂我&lso;大大的良心坏了的！&rso;我和那些鬼子们顶嘴，叫一个伪军一枪把子，把我的头打了个铜钱大的窟窿！&rdo;

李有红见孙老汉声大嗓高，气愤的大骂起来，生怕有人听见不利，在门口看看天色，红日已快到天当中，便起身要走。孙老汉说：&ldo;你看没一百块票子怎办哩？&rdo;李有红说：&ldo;不要紧，我常来，下次来了给也行！&rdo;孙家父子感激不尽。

李有红正要出门，迎头进来一人，那人两眼直向李有红射来，好象要和他说话的样子。李有红把那人浑身打量一番：只见他有二十七八年纪，瓜子脸，络腮胡，穿一身又油又脏的草绿军衣，立刻惊得他一身冷汗，闹了个进退两难。

原来进来这人，正是康家寨被敌人抓去的辛在汉。他自从一九四二年被敌人抓到汉家山，做了一个月苦工，后来敌人见他是本地人，想利用他做点工作，便强迫他到翻译官房里押了手指脚印，调他到城里伪警察所干警察，翻译官并威吓他说：&ldo;现在中国军队被皇军消灭完了，中国成了皇军的天下，你在皇军这里要好好干，不能偷跑；要是偷跑被皇军抓回来剿斩你的全家！&rdo;辛在汉是个老实人，每日钻在县城里，也不了解外面情况，真以为全成了日本人的天下。以后，警察编了伪军，调到汉家山，辛在汉亦就来到了汉家山。

辛在汉自从当上了伪军以后，每日愁眉不展，话也不多说，只是思念母亲妹妹，虽然离家很近，但总不敢离开据点半步。每天晚上一个人站在院里，望着康家寨那面的山头，恨不得长了两只翅膀一下飞出去。晚上睡到床上，一闭眼，便看见妈妈苍白的头发，妹妹黑溜溜的眼睛，他忍耐不住了，决心偷跑回去。可是一想起翻译官威胁他的话，好似凉水浇在火堆里，心便又冷了下来。这样翻来复去，每天心中愁闷难解决，便到酒铺喝酒解闷。

这天，辛在汉因为一件小事，被班长踢了两脚，心里十分难受。走出关帝庙大门，又看见许多日本兵把一个卖鸡蛋的老婆婆打得躺在街上，他见那苍白的头发削瘦的手脸，想起了他的妈妈，忍不住内心一阵酸痛，早已流出了眼泪。顺步便来到孙志强老汉家。原来孙志强老汉的老婆，和他母亲是亲姊妹；他来是想打听一点母亲妹妹的情况。

本来他母亲、妹妹被敌人杀死的事，孙生旺早就知道了，他怕父亲和辛在汉知道了出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过。辛在汉刚一进门，见对面站着个人，对看了几眼，辛在汉早认出是他村的李有红，便惊讶问道：&ldo;你今天怎么到这里来啦？&rdo;李有红也认出了是辛在汉，只是不敢先开口。人常说：&ldo;人心隔肚皮，里外不相觑。&rdo;到底他如今是狼是虎，一点也摸不透；于是只回了句：&ldo;赶集来啦！&rdo;又怕他看见&ldo;良民证&rdo;，露了马脚，急急回身便走，被辛在汉上前一把拖住，拉到院里墙角坐下急问：&ldo;一年多没见过我们村一个人，今天见了你，为什么忙着就走呢？&rdo;李有红只是心里发抖，不敢回话。辛在汉看出他的心事，便低声说：&ldo;你别怕，咱们一块长大，你倒不知道我是怎样个人啦？我问你，这阵我家里的人怎么样啦？可把我想坏了！&rdo;李有红见辛在汉和先前的样子一样，还是那么善良亲热，便把他走后抗日政府帮助他家，后来敌人来，把他母亲打死，把他妹妹扔到火坑里烧死的情形，一五一十，全都讲了出来。

辛在汉一听敌人杀死了他全家，早气得胸腔里好似着了火的一般。沉痛、仇恨、愤怒，各种错综复杂的心情搅成一团，他含着泪，哭泣着说：&ldo;好！李有红，我不报仇不姓辛！&rdo;李有红忙说：&ldo;你知道一件事不知道？&rdo;辛在汉问：&ldo;什么事？&rdo;李有红声低话急，把康家寨民兵受包围，康明理、孟二楞、武二娃、康有富被抓的事，讲了个大概，辛在汉大吃一惊说：&ldo;那天我听说抓回些人，没有见面，没想到全都是咱村的。&rdo;他心里的沉痛变成了仇恨，突然说：&ldo;他们保卫了我们村，帮助了我的家；我辛在汉又不是没有颗人心，我一定想法打救就是！&rdo;说着指着孙老汉的门口对李有红道：&ldo;我姨夫脾气直，人可忠厚。以后你就到他家听我的消息！&rdo;李有红一听，惊喜地说：&ldo;原来你们是亲戚，这可好啦！&rdo;正说间，外面街上有人喊叫，李有红急忙背了口袋，和辛在汉分手，出的门来，过了岗哨，直向康家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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