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穿着制服的大胡子挤在屋门口,一人双手叉腰,另外两人弓腰端着沉重的机关枪。是伊朗革命卫队的人3!真不知他们是怎么进了大门的‐‐安娜顿觉毛骨悚然。然而她别无选择,只能开门。否则,他们就会破门而入,还要给她扣上反伊斯兰、反共和国的罪名。他们会没收她的书籍、化妆品,没收努里的音响设备,这还只是个开头;她可不想惹这个麻烦,且不说本来就已经麻烦一大堆了。
她收紧袍子,光着脚挪出了卧室,边下楼边诅咒着这笨重的长袍‐‐哪个女人会喜欢这一团黑乎乎的玩意儿?到了楼下,安娜轻轻套进一双放在门边的黑色芭蕾舞鞋。要是他们看到自己涂了脚趾甲油,肯定会告发自己。
她一手抓紧袍子,一手开了门。
一个男子正举起一只手,好像正要再次敲门;男子看见她,吃惊地朝后退去。
&ldo;祝您平安,我的姐妹。&rdo;他放下手臂,硬生生地说道。
安娜微微点了下头。
&ldo;你就是努里&iddot;萨梅迪夫人?&rdo;男子用波斯语问道。
安娜的心顿时狂跳了起来。她曾和努里大吵了一架,努里威胁说要把她抓起来。难道这些人就是为此而来的吗?她又点了一下头,心里更加不安了。
这些人打量着她。在男人面前,女人应该双目下垂,恭顺而安静。但男人无须如此,尤其是革命卫队的人。他们可以随意挑逗女人,提出要求,要是那些要求得不到满足的话……想起那些传闻,她打了个寒噤。
另外两个男子中的一个上前一步,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她将罩袍攥得更紧了‐‐她再一次庆幸罩袍裹住了身子。如果在美国,她可以报警说有人擅闯民宅,但是在这儿,这些擅闯者就是警察!
&ldo;你丈夫……&rdo;他带着嘲弄的语气问道,&ldo;你知道他在哪儿吗?&rdo;
安娜摆摆头,垂下脑袋。哎呀,天哪!他们是来打人的吗?前几天曾听说有人在夜间遭革命卫队上门暴打了一顿。
&ldo;你肯定不知道他的行踪吗,姐妹?&rdo;
安娜偷偷瞄了一眼说话人。只见他沉着脸,笑意全无。
&ldo;你整夜都在家里?&rdo;
安娜点点头。她本来就不怎么出门,更不会独自外出。
男子眯起双眼,一脸怀疑。
&ldo;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rdo;
&ldo;你已经知道了。&rdo;
这些人总是说些不明不白的话,试探人的底线。安娜怒火中烧,但又不能表现出来。&ldo;不知道。&rdo;
&ldo;他死了,人们在附近的巷子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是被刀捅死的。&rdo;
安娜倒抽一口凉气,脑海中犹如嵌入了一道钢闸门,把情感与思维分隔开来。她真希望此刻穿着波卡4,这样就能把脸和身子都藏在里面。她攥紧拳头,张大了嘴,惊呼一声:&ldo;不可能!&rdo;
尽管最高领袖警告人们,男女之间不可有目光接触,但这些男子依然死死地盯着她。假如她是伊朗人,就可以大哭大叫,瘫倒在地,甚至可以昏厥过去;但她是美国人,而美国人向来不外露情感的。安娜对自己在此时此刻还能思考文化差异颇为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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