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烽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大为恼火,没待陈友财的儿子再找他,主动约见,&ldo;上次那几个小混混办不成事,这次我给你找个特殊人才,保准没问题。&rdo;
陈有财的儿子没有做声。洪小烽理解为不相信,解释说,&ldo;这个特殊人才公安拿了他都没办法。&rdo;
&ldo;怎么个特殊法?&rdo;
&ldo;他是暮云第一个吸毒感染的艾滋病人,公安抓了他没地方关,现在基本上不抓他了。&rdo;
&ldo;哦,&rdo;陈有财的儿子来兴趣了,&ldo;这倒确实是个特殊人物,他哪来的钱吸毒?&rdo;
&ldo;他问人家要。毒瘾来了,跑到家门口大街上,拦住一个人,&lso;我有艾滋病,毒瘾发了,借点钱买个包包!&rso;一般的人赶紧掏钱打发这祸害,有不知情不信邪的不给,他就拉扯拦住人家,周围的人马上大声善意提醒,&lso;他真是艾滋病!多少打发点,别给他咬了!&rso;其实周围邻居恨得他要死,又拿他没办法,但我的话他是听的。&rdo;洪小烽洋洋得意说。
&ldo;这种人怎么会听你的话?&rdo;
&ldo;吸毒的人毒瘾发作起来谁能给他个包包谁就是他爹,那个供他货的毒贩在公安局几进宫,都是我找关系捞出来的,不然早就到暮云监狱吃国家粮去了,所以那艾滋病得管我叫洪爷爷。&rdo;
陈有财的儿子当即掏出五千块钱,&ldo;烽哥,这艾滋病吸毒的钱我负责,这阵子他就给我专缠住李老头,事成后我再重谢烽哥。&rdo;
这个毒主意效果奇毒。
第二天,那个艾滋病就跑到化肥厂宿舍区,找到老李书记的家,愣说昨天老李书记的自行车撞了他,要他赔医药费。
老李书记以为他弄错了,一再解释,邻居们听到争吵声过来围观,有人认出了那个特殊人才,怕招惹他,悄悄地走了,带着他的家人和朋友。一传十,十传百,不仅所有围观的人都走了,周围的人都知道老李书记招惹了艾滋病。
但老李书记不屈服于艾滋病讹诈,不承认莫须有的撞车事件,更不同意花钱消灾。艾滋病也没有采取进一步措施,闹了一天,天黑的时候扔下一句话,&ldo;明天我再来。&rdo;走了。
第二天上午太阳晒屁股的时候真的来了。
如此每天堵在李老书记家门口折腾一番,到吃饭的时候,就拦住过往的人,&ldo;兄弟,不好意思,到李书记家医药费没讨着,肚子饿了,借个伙食费。&rdo;要了一个,又问下一个要,&ldo;姐姐,不好意思,到李书记家医药费没讨着,瘾发了,多少借几个解解瘾。&rdo;
警也报过了,派出所出了一次警,陈有财也赶来了,了解艾滋病的医药费诉求后,承诺由他负责医药费,艾滋病说钱谁出他无所谓,但李老头撞了他还不认账,这态度要不得,必须当面给他道歉。李老书记坚决予以否认,拒绝道歉。派出所的干警说纠纷需要双方互谅互让,这种僵局他们也没办法。
正常的生活秩序被打乱了,周边邻居对老李书记的同情慢慢转变为怨言,终于有一晚上,一个退休女工因孙女放学回家时被艾滋病惊吓了,扯开嗓子在家属院里骂了一晚上冲天娘,骂东家死人西家死人为什么院子里不死人,该死的不死招来鬼惹得院子里不得安宁。
李老书记坐在自家的阳台上默默听骂,更深露起,气血冲顶,突发脑溢血,老伴惊呼&ldo;老李!老李!你醒醒!&rdo;
呼叫声惊动了整个化肥厂宿舍区,骂人的女人连连扇自己的耳光,&ldo;李书记,我骂娘只是想发泄一下,不是真的想诅咒死你!&rdo;
众人连夜把李书记送到医院,天快亮时守在病床边的几个老工友清楚地听到他说了句&ldo;我没撞他&rdo;,以为他要醒了,凑近看时却已没了呼吸。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那张宁死倔强的脸上。
几个老人默默地为他们的老书记烧着起身盘缠。一个老工人在沉默中突然爆发,&ldo;李书记是给黑恶势力活活逼死的,公安是怎么保护人民的?
&ldo;对,找公安局要个说法!&rdo;
群情被掀动起来,激愤起来,宿舍院内的人担心艾滋病继续来院内滋事,主张抬着李老书记的遗体到公安局去上访施压,李老书记的老伴和几个老工人觉得这对逝者不尊重,想阻止但已控制不住局面,老伴只好一路啼哭着跟随着来到公安局。
公安局当天值班领导是常务副局长洪火烽,几十年的老公安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包括扛尸上访并不少见,但对李老书记的遭遇表示了少有的同情和愤怒,他拉着李老书记老伴的手说,&ldo;老嫂子先回去忙李老书记的后事,让老哥哥安息,我给你和大伙表个态,一、立即将滋事的艾滋病抓拿归案绳之以法,二、严肃查处辖区派出所不作为行为。&rdo;
&ldo;有洪局长这个表态,我们相信党和政府,我们回去等消息。&rdo;几个老工人就势疏导人群回去。
洪火烽雷厉风行,当即电话通知辖区派出所长十分钟赶到他办公室,派出所长在电话里听出了火药味,心理打着鼓忐忑不安赶来了。
洪火烽劈头一顿臭骂,&ldo;一个吸毒的艾滋病光天化日之下不分对象寻衅滋事,他说是撞车你们还真当成民事纠纷去处理,你肩膀上扛个脑袋除了用来吃饭,也还用来想点事不?&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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