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钦目光温煦,语重心长地道:“吾深知宫廷生活不易,然则,汝不可因此而怨怼镇国公府,更不可迁怒于小姑。放眼京城,哪家贵族女子能自主婚配?”
未待徐钦言毕,青鸾急切打断,眸中带火:“那刘氏何以自择佳偶,独得其所爱?”
徐钦不为所动,耐心析理:“身为公主,当有尊仪,年岁已长,不可任性妄为,此理汝应知晓。”
徐钦轻叹,续言:“汝之心意,吾岂能不明。”
青鸾闻此,猛地抬首,眼中闪烁希冀:“表兄,汝知我……”
徐钦连忙摆手止言,语重心长:“此事轻重,汝需谨记。昔年七公主失德,锁于冷宫,乃前车之鉴。彼时,与之有染之侍卫,亦出身士族,终遭斩首,全家流放。七公主自身,亦囚禁于暗无天日之处,虽免一死,却终其生于囚笼。”
“幸福前程,何从谈起?”
青鸾泪眼婆娑,追问:“表兄,刘氏何以令汝倾心?仅因其容颜乎?”
徐钦心力交瘁,面对固执表妹,无奈至极。昔日聪慧小姑,何以育此愚钝之女,实难理解。
徐钦素来寡言,不善言辞,对弟妹之过,亦仅以严词训斥。今日之耐心劝解,皆因深知除己之外,无人会如此顾及其未来,细述利害。
青鸾不解其心,仍紧追不舍:“表兄,汝究竟为何倾心刘氏?”
徐钦耐性答曰:“吾爱其所有。”
闻言,青鸾悲从中来,泣不成声:“表兄,汝已被刘氏所惑,其落水乃有意为之,图汝相救,继而纠缠,汝何故如此轻易受骗?”
徐钦正色道:“其非故意,吾亦非盲目相救。吾非圣人,非见女子落水皆施援手。”
“表兄——”青鸾惊诧不已。
“夜已深,吾令凌霄送汝归。”
青鸾心有不甘,泪眼婆娑:“即便汝心仪刘氏,难道真不顾吾乎?”
徐钦答曰:“刘氏为吾妻,汝为吾妹,吾宠妻护妹,二者不悖。汝乃小姑之血肉,镇国公府即汝之依靠。勿忧,吾必保汝周全,直至出降。吾亦望汝得遇良人,一生顺遂。”
青鸾泣诉:“表兄,吾心唯君,他人皆不入眼。”
言罢,近前恳求:“表兄,即便汝心系刘氏,吾不介怀。只愿汝勿弃吾,及笄之后,求父皇恩准,许吾嫁汝。吾不强求休刘氏,愿如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可好?”
徐钦袖下紧握成拳,幸亏面前者仅为表妹,若换作亲妹,此等无耻之言,恐难忍怒而惩之。
徐钦强压怒火,半晌方平,冷目望向青鸾,后者不由自主后退。
“抱歉,吾曾对姝儿誓,此生不再纳她人。”
言毕,徐钦决然而去。
清风苑内,徐钦心中所念之茜月正埋首账务,二人即将远行,行前需妥善安排家中事务。
紫云入内禀报:“小姐,三爷求见。”
茜月抬头,忙道:“速请。”
徐翔步入,茜月迎之:“三弟请坐。”
徐钦立于门边,解释道:“本欲白日来访,因探母于公主府,归迟,故夜访二嫂,望勿怪。”
茜月笑道:“三弟多礼。闻明日即返军营,尚有何事未了,需寻我相助?”
徐翔笑而颔首:“二嫂洞察秋毫。”言毕,自袖中取出书信,递予紫云:“此信予娇杏,劳烦二嫂转交。”
紫云呈信于茜月,茜月疑惑:“彼识字乎?”
徐钦面色微红,支吾道:“彼略通文字,吾于院中教导之。”
未料徐翔对小婢情深至此,茜月放下书信,默默点头:“吾寻机转交,明日即赴军营,三弟先行归去。”
徐翔深施一礼:“劳烦二嫂。”
茜月回礼:“二弟言重。”见徐翔欲言又止,茜月慰之:“放心,吾必善待彼女,汝专心军务即可。”
闻言,徐翔心安,感激一笑:“多谢二嫂。”
徐翔离去,茜月凝视书信,忧虑渐生。
初,怜其孤苦,恐逐出府门无活路,故求徐钦将其安置庄上。原拟待风波平息,为其觅良配,以免流离失所。未料,徐钦对此女情深难舍,拆散有情人,于心不忍,然徐翔日后娶妻,此事恐成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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