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南凐国,是云苍大陆之南的水乡泽国。草木葱茏、杏花微雨。
她的美,在雨露岚雾中缠绵;她的富庶,在“堆金积玉地,温柔富贵乡”的诗歌中传唱。无数文人骚客趋之若鹜,为之神往。
这当中最为著名的“骚客”莫过于东凌国太子——慕容洵。
他甚至,自东凌国境内开凿了直通南凐都城金陵的鸿沟,并引长江之水注入其中,形成了如今的玉带河。
此举虽耗时费力,但慕容洵委实仰慕南湮国风雅,又不喜车马颠沛。如此一来,他便可安闲地常常往来于东凌、南凐之间。
自玉带河上顺流南下,临江洒酒,凭栏赋诗。浩浩如御风而行,飘飘如遗世独立。其意境很是符合慕容洵文艺青年的气质。
这条人工开凿的玉带河,是蜿蜒在云苍大陆上一道温柔的弧。此刻,在撩人的月色之中,晃荡着银色的柔波。
这绿如茵、陈如酒的河水中,飘来悠扬的笛韵,夹着那吱吱的胡琴声,接着,一盏盏华灯映照在水面上——是一艘画舫!
一位男子端坐画舫中央,自己跟自己下棋。
白衣胜雪,墨发如藻,不扎不束,微微飘拂。风仪隽朗,湛然若神。纤指搁下一枚黑子后,微微抬眼:唔,金陵渡头到了。
他垂眼望向身后红衣侍女,扬起手掌。侍女们意会,施施然自画舫的甲板上,旋身而下。
十位红衣侍女以轻功落地后,将纤绳担在娇嫩的臂膀,弯腰躬身,匍匐行走在河床边鹅卵石子铺就的小路上。她们一袭红衣,露着玉足。偌大的画舫便在她们的拉拽之下,缓缓朝渡头靠来。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侍女们用婉转曲调替代了粗犷的吆喝号子。袅娜复轻盈,语若流莺声似燕。
白衣男子摇头轻叹,索然枯燥,浅浅乏味。
他南下南凐,登船后发现,男丁全都换成了侍女——相同的精致妆容,相同的表情:眼底是化不开的娇羞,在触及他的目光后,又试图镇定掩饰;
他最喜嫣红,侍女们也默契十足全部换上了红衣,统一配备的粉蓝罗裙全都压在了箱底,在满目嫣红的密集攻势之下,他竟起了审美疲惫之感;
拉纤这样的粗重活儿,即使在没有男丁的情况下,侍女们也是争先恐后、趋之若鹜。就其原因,不过是,拉纤时裸露的玉足,他或许会看一眼……
女人啊!
汲汲营营,用力过猛,有时往往适得其反。
众星捧月地久了,他倒想尝尝另外一种风情……
月色之下,碧阴阴的柔波扑打着侍女们裸露的雪肌。远处的波澜看起来厚而不腻,腾起了异样的浪花——是一个人,在水中挣扎……
翘楚抱着iPad睡得很沉,今夜她做了个冗长而繁重的梦。梦中她在冰冷的水中一直沉淀、沉淀,不知沉到何处是底。
当翘楚猛地惊醒,已经呛了几口水。这不是梦,她真的溺水了!
翘楚本能地憋气,可能先前肺部进了太多水,她感到身体快要炸开了!但求生的**支配着她不停扑打着,努力唤醒一丝尚存的意识——就快到水面了,那里有充足的空气!
无论如何,先活下来,再弄清楚,是谁这么不开眼,敢把老娘拉下水?!
离水面越近,那脆若银铃、充沛欲滴的歌声便越发清晰。
忽而,歌声戛然而止,接着,一个红色身影从天而至,将水中垂死挣扎的翘楚飞身衔起。如雪玉足在波光中轻轻一踩,红衣女子便借力将翘楚携至画舫的甲板之上。
一阵强烈的呛吸感传来,翘楚的嘴巴,鼻子都开始咳嗽出水来,胃涨的难受,不断呕水,咳嗽。
正咳的昏天暗地之际,翘楚听到男子魅惑的声线,夹杂着些许不耐:“噬月,你这无双的身手,最适合用来杀人越货。行侠仗义这档子,未免太过无聊。于我,往往并不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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