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视若无睹一般,只是请她即刻更衣,申时与萧祁同去赴宴。末了补充,“主上吩咐,请姑娘务必着绿衫。”
天家礼仪,宴席陪同除非皇后,不若便是极得宠的妃子,再不济便是郡主之类,从未听过要一民间女子陪同的。她有些忐忑的将衣衫换上,一时弄不大明白萧祁的意图。思虑之间已站在铜镜前,却又觉得太过朴素,不知会不会太不体面。
镜中映出素衣淡妆的女子,灵动双眸,如月弯眉。眉心却不知为何染上愁容,她愣了愣,抬起手一点一点将它抚平。
镜像旁不知何时多了道人影,倚在门边望向她。
待她看到时亦回了一笑,微微垂眼遮住那一丝羞怯。
阿箩正往她头上簪碧玉的步摇,泠泠玉坠轻轻摇晃,将她映的越发倾城。
萧祁含着笑,缓步走过来,弯腰覆在她耳畔,轻声道:“我只是缺个随侍宫女,你打扮成这样……”
世间最窘迫的事情,莫过于自作多情。
虞珂愣了愣,忙手忙脚乱的将头上的珠翠摘掉,脸颊烧的通红。再抬头时分明看到萧祁眼中隐有笑意,懊恼的瞪他一眼,不再言语。
日影西斜,将王城染上一层华彩。因萧祁专挑了僻静的路来走,街道上并无多少行人。二人共乘一骑似乎已成习惯,虞珂已全无半分不自在,只敛眸想着心事。
本该如和风煦煦般淡薄的景,却蓦地被一声婉转轻唤打断,“这位公子,留步。”
萧祁勒马,客气询问,“何事?”
容色艳丽的美人仰头定定望着萧祁,柔弱无骨的一双手捧上一个荷包,全然不顾虞珂仍与他共乘一骑,嗓音魅的入骨,“公子若不嫌弃,还请收下奴的一片心意。”
美人眼中的爱慕之情虞珂看的清楚,约莫在番邦送荷包同抛绣球是一回事,也许看上谁家的公子,这便是定情信物了。
看来阿箩口中这里的女子行事开放所言非虚,只是如今她却像是个摆设,着实令人不大舒服。
萧祁嘴角浮起莫名笑意,将她往怀中拢了拢,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说,收还是不收?”
绣着鸳鸯的鹅黄荷包,本是温暖的颜色,此时却万分刺眼。她望着女子娇羞的神色,头也未回,声音听不出情绪,“虞珂只是小小婢女,又哪能替主上出主意?”
萧祁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点头道:“也对。我若不收,岂不是当街给她难堪?”
“你——”虞珂回头狠狠瞪他一眼,眸光却在触到那熟悉的眉眼时堪堪顿住。书生苍白的病容在她眼前闪过,让她蓦地一颤,心中像是有把火在烧,冷声道:“放我下来。”
他的笑容僵在唇角,若有所思看着她,“哦?不愿与我同乘,是要走到将军府吗?”
她淡然垂眼,“虞珂只是不打扰公子同小姐的好事。”
好歹这几日的骑术没有白学,虞珂下马倒是下的利落。长街漫漫,她像是真不怕远,独自一人幽幽走过荒凉街景。
萧祁眸色暗沉,看着她的背影,一抖缰绳飞驰离去。
唯有那不明所以的美人,连荷包都忘记收回去,怔怔看着一人一马,一急一缓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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